醒来之后只剩下了自己,安全感骤然间荡然无存,从今以后只有她自己为自己做打算。
所以杨婉需要权力,需要所有人都能够臣服于她的权力;所以她不但要占有,还要完完全全地占有。
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疯了吧。
程昭可以理解她,也心疼她、同情她。
可是,这些并不是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用别人的血肉为自己铺路的理由。
“爹爹,我这段日子搬去将军府与杨婉同住吧。”
“也好,她现在一个人,你去陪她散散心吧。”
程奕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他本来是想让杨婉搬到相府来住一段时间的,不过现下昭儿这主意也是一样的。
父亲大概还是会收杨婉做义女的,这件事于情于理上,程昭都没有理由阻止。
可这样就会有隐患。
程昭阻止得了这次杨婉入住相府,也阻止不了日后杨婉来府上。
况且,杨婉想要模仿父亲的字迹,根本就不止进入书房这一种手段!
如今程昭的做法只是暂时使事态不发展得那么顺利而已。
即便没有了通过书信诬告这条路,他们也会有别的办法。
一想到前世杨婉见自己最后一面时提到的皇后,程昭就不寒而栗。
皇后……
一个将军府的杨婉就已经够让自己头疼了,何况是皇后。
以现在程昭的力量去对抗皇后,根本就是蜉蝣撼大树。
她得找一个盟友。
这个人要完全确保会与程家站在一起,并且需要有一定的势力。
裴安。
程昭刚冒出这个想法,便立刻被自己否决了。
他一个闲散王爷,空有一个虚名,无权无势,能做什么呢?
不过……
程昭想起了前世最后看到的裴安。
那时的他既然能够从那偏远之地及时赶来并阻止了这一场几乎不可能翻盘的宫变,便可见他的势力绝不是一朝一夕培养起来的。
这宸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从不显山露水,可见其城府之深。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程昭还是有些顾虑的。
前世的结局毕竟只有自己知道。
父亲那边还好,即便他对自己过于谨慎的行为感到奇怪,自己撒撒娇也能糊弄过去。
而宸王那边,除了那场宫变,他从不参与朝政。
程昭甚至觉得,如果没有那场宫变,裴安应该会一直沉寂。
那自己该怎么说服他一起对付皇后呢?
程昭感到一阵头疼。
旁人大概会比较困难,但程昭或许可以。
程昭还记得前世宸王赶来救她的场景。
或许前世自己与他有什么阴差阳错的交集也未尝可知呢?
我可能无意之中帮过他。
所以他感激于我,甚至喜欢我。
程昭得出了这两个结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是能合理利用这两点那么程昭想找裴安帮忙就容易许多。
只是……
程昭不确定的是,裴安与自己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呢?
是在过往,还是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呢?
若是被动地等待着端倪出现,那必然不妥。
毕竟前世自己直到死之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那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如今举国哀悼,宸王这段时间是不会再来相府下棋了,可事态瞬息万变,一刻也耽误不得。
首先要试探裴安对自己的态度。
此次去将军府小住,便是一个好时机。
寻常百姓况且感念将军的恩德,裴安作为皇子当然得去好好悼念。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程昭住进将军府的这日,杨婉脸上沉重的阴霾显然散去了一些。
这夜,杨婉便在程昭的屋外徘徊许久。
“杨小姐,你怎么不进去呀,我们小姐还没有睡下呢。”
青兰搜罗夜宵回来,恰好碰见杨婉,敲门得到程昭的回应后便开了门招呼杨婉进去。
“我……”杨婉下定了决心,跟着青兰进了房门。
程昭向来是个夜猫子,这时还没有睡下呢。
方才她便听见门外有交谈声,故此时看见青兰身后跟着杨婉也不惊讶。
原先陷入回忆而痛苦的脸庞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起身上前搀扶杨婉羸弱的身躯。
“婉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阿昭,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杨婉说着便拭起了泪。
“我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我……”杨婉死死地攥着手,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不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