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会感到寂寞?他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个疑问。
她咬了咬唇,却说不出理由来。
是因为他对她好,让她久违地想起了早就去世的爸爸?还是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有一个温暖的怀抱陪伴她度过这冰冷的夜晚?
她自己也说不好。
霍克斯看她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勾了勾嘴角,抬起大掌来压了压她的脑袋瓜,将那一头漂亮的秀发揉乱了一些,她的表情也变得迷茫却多了几分憨态。
“这样,要跟我睡也不是不行,我是有条件的,毕竟我的床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让人上的。”霍克斯咧嘴一笑,语气多了几分宠溺。
清水眨眨眼,歪了歪脑袋。
……
十分钟后,霍克斯拍了拍柔软的枕头,在新铺好的被团上闲适地躺了下来,一边梳理着羽毛,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哦。”
已经换好了睡衣、端坐在霍克斯大床上的清水抓着被子,对上他那张扬的笑,显得冷清又木然。
作为一起“睡觉”的代价是,两人不能同床,且清水得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交代自己的事情。对于霍克斯来说,这倒是不亏本的交易,毕竟省了兜圈子的麻烦。
“我不想说的事,我不会说。”清水强调了一下附加条件,也是对他不同床的抗议。
“那不能以此什么都不说吧?”他半睁着眼睨了她一眼。
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对他撒谎。霍克斯倒是半信半疑,他就不信这么久以来这人一点谎也没说过,就她的经历而言,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全部的。
“很久以前,爸爸的公司倒闭了以后,爸爸妈妈带着我回到了埼玉的乡下生活。因为没有钱,住在乡下的日子很辛苦,但是我很开心,爸爸比起之前要常回家了,经常会带我去外面玩,还给我做了秋千。”
“虽然年纪小,很多东西都已经模糊了,可我还记得爸爸的笑容,总是令人安心和温暖。”
“因为生意失败不得已回到乡下,大家并不待见我们,车子、房子常常会被大家恶作剧,邻居家的小孩也欺负我,所以妈妈更不喜欢乡下的生活了,但是除了那里已经没有能够容得下我们的地方了。”
“后来,爸爸生病了,突然有一天就离开我们了。”
霍克斯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她那双沉静的眸子毫无波澜。
“看着爸爸一天比一天憔悴,爸爸每次都安慰我说只是普通的小感冒而已,而无知的我每天只能抱着爸爸祈祷他的‘感冒’快点好起来,但最后他还是话也没说完就匆忙离世了。”
“那一年,我六岁。”
……
再后来,无法忍受乡下生活的清水太太带着女儿回到东京生活,一边做着颠倒日夜的辛苦工作,一边养育着女儿长大,性格也变得敏感且反复无常。
小小年纪的清水常常会看到母亲一个人自言自语,有时是在咒骂死去的丈夫,有时候是抱怨上班时遇到的男人有多恶心。说完那些以后,她会恶狠狠地瞪向角落里瑟缩的女儿,诅咒的话语接连不断。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某天放学回来的清水开了门,发现脏乱的家突然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而总是浓妆艳抹、擦着令人窒息的廉价香水的母亲也换了一身端庄高雅的套装裙,精致的妆容打扮令她看上去明艳动人。
而她的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男人,那凶恶的表情令不过七岁的她吓得直发抖。
而她的妈妈却温柔地勾住了那个可怕的男人的手臂,温和地示意她过来。她有些恍惚,有记忆里妈妈从未流露过这样的神情,即便是对着爸爸也总是没有好脸色。
“乖,清水,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的爸爸了哦。”
直到听到这句话,年纪轻轻却已经懂事的小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即将发生变化。
听到这,霍克斯一直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节,虽然很细微,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对继父有着不一样的感受,是即便失去父亲和被母亲虐待都不曾有过的恐惧。
“他对你做过什么?”他忽然出声。
清水一惊,脸色瞬间惨白,但还是极快的掩饰过去,然而敏锐的霍克斯看了个分明。
这让他忍不住想到她总是带着一身伤,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恶性的家暴事件。她不想说出口也是理所当然的。
清水轻轻吸了口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后又移过眼,摩挲着自己的手臂,声音很轻:“叔叔……他只是对我要求很高……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