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有几位客人提议跳一会儿舞,哈德森夫人欣然应允,起身让人去选舞曲,自己走到初月跟前询问:“初月,需要去做一些准备吗?”
初月便明白宴会快到尾声,下面该轮到自己的琵琶演奏了。
“需要的,夫人,那我先去更衣室。”
卡莉姑姑正在同舞伴跳舞,伊莎也和友人聊得正欢,初月只好从后面绕过去拎上自己的衣服和琵琶往楼上更衣室去。
她很快换好衣服,简单挽了个发髻,因为没有发包,其实不怎么成型,但是戴上花钗冠子还勉强能看。妆容做不了那么细致,将腮红拍重了些,重新描了口红的形状,又在眉心和两颊画了花子和斜红。
初月喜欢上汉服是在公学读书的时候无意中刷视频入坑,之后就开始做这方面的功课,网购了一些唐制、明制的衣服和配套的首饰,又认识了几位国内做汉服设计的网友小姐姐,她们都很热心,会与初月通视频,教她穿搭和做造型。
整理妥当后,初月对着镜子照了照,挺满意的。
出去的时候在走廊正好迎面碰见Neil先生和一位男子边聊边走了过来,她没来由一阵紧张,眼神躲闪了下,双手攥着琵琶包的肩带,低声打招呼:“您好,Neil先生。”
“你好,初月小姐。”他也用汉语回她,朗润的声音将她的名字念出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亲和。
他竟然知道自己。初月不由讶然抬眼,见他笑容清雅,似是解释:“哈德森夫人前面同我介绍了您和卡莉小姐。”
哈德森夫人向来待客细心又周到,来自五湖四海不同国家的客人,只要是在她的宴会上,总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种周到润物无声般体现在细节上。
卡莉姑姑与她相交数年,曾称赞说她的待客之道与其说是礼仪,倒不是说更像是艺术。
上次一位国家政要的千金来做客,她不仅辗转邀请了圈子中相熟的朋友做陪,还特意准备了与那位小姐生日日期相同的一批葡萄酒作为赠礼,心思精巧又浪漫,如期获得了宾客的好感。
所以前面伊莎说哈德森夫妇要招待这位来自C国的Neil先生时,初月便猜到今日的晚宴,她与卡莉姑姑都是哈德森夫人请来陪同客人的。
她腾出一只手与他相握,“很荣幸认识您。”
“也是我的荣幸。”随意的客套话被他说的竟有些真挚,他微微打量着初月,问:“手臂恢复了吗?”
“什么?”
他说:“上次在M大,我的车撞到了你。”
经他一提起,初月才知道前天撞到的是他的车。她又是一通道歉:“真不好意思,我当时在打电话,没有看到。”
看到他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臂上,她连忙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他点了点头,随后客气对她的穿着评价了一句:“衣服很漂亮。”
初月因为这句话瞬间暗暗开心,礼貌回他:“谢谢您。”
听音乐楼下的舞会快要结束了,初月不知道他是刚上来休息,还是和自己一样要回去,也不好直接问,脑中还正斟酌着措辞,话却已经出口了:“那您要下去看我演奏琵琶吗?”
反应过来她就恨不得咬舌头,哪有这么直白发问的,整的好像自己的水平有多么登峰造极一般。
他却很绅士,说:“嗯,很期待。那一起下去?”
他朝着身边的男士抬手示意,随后与初月两人一道下楼。
“琵琶学习了多久了?”
他主动询问,初月如实回答:“三年多。”
“在这边学习咱们国家的传统乐器应该不好请老师。”
“嗯,是的。所以是跟着国内的老师网上学习。”
下楼后初月抱着琵琶站着等,他不知为什么也站在旁边,并未往人群中去。
这时候,场上的人聊天的聊天,跳舞的跳舞,四周的热闹更加衬托出他们之间话题难以为继的尴尬来。
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但初月实在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也心中左右为难,唯恐辜负了哈德森夫人的一番心思。想了想,开口:“您好像对我国的传统文学和西方古典文学都很有研究。”
这话并非恭维,方才在餐桌上她一直在留神关注,他与人讨论C国戏曲和西方歌剧的相类相异,引经据典,文采斐然,的确是很优秀博学的人。
他却谦逊:“研究谈不上,是有读过一些相关的书,算是贸然卖弄了。”
“我听到您前面谈到歌剧《Rigoletto》时用了court favorite来形容利哥莱托而不是‘小丑’之类的,觉得很精准……”
她在与他的对视中渐渐没了底气,声音也越来越低,不大确定自己此时的话题是否得体,是否合时宜?
幸好他听懂了她磕磕巴巴要表达的意思,解释说:“因为这部歌剧的剧名翻译过来是被称为‘弄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