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禾儿在吴家的状况越来越差。四皇子在蜀地已经得知了江家灭门的事情。一路追查驸马一行人的下落。
吴家送来的饭食逐渐敷衍,禾儿一天中大多数时候只是呆呆地躺在床上。
时至夏末,常常下起暴雨。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树影摇晃,像无数的鬼魅在游荡,在这雨夜里显得阴森恐怖。禾儿待的屋子年久失修,经不住这暴风骤雨,竟漏起雨来。禾儿只能瑟瑟地蜷缩到床的角落。
禾儿原本很胆小,可是这一刻只觉得了无牵挂,心底竟没有一丝害怕。她看着自己有些枯瘦的手,心中涌出一丝悲凉。若就这样去了,是否还有谁会记得她?有谁会想念她?
禾儿自言自语道:“我此生从未害人,为何落得如此境地?我只是想选择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努力地活着罢了。我爱他,愿意与他共赴刀山火海,可终究是有缘无分。我以为,他对我终究还有一丝情义和怜悯。原来也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她蜷缩着抱着自己,又哭又笑,眼里涌动的不是眼泪而是寒意。
禾儿:“ 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既然我爱的人都救不了我。那我恨的人呢?那恨我的人呢?”她攥紧拳头,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有一个人的面孔在她脑海中闪现,她想起他,想起他青筋暴跳如困兽的样子。
禾儿:“所有的爱都会被践踏,都不被珍视!那恨呢?恨才更有价值吗?对,还有他。那头小野兽不也是愤懑满怀吗?”
禾儿仔细回忆了那一天在二皇子府中见到那个少年的情景。她拼凑着各种道听途说的传闻,将世子的生母和燕云的关系关联起来。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计上心来,嘴角不经意扯出一抹冷笑。
四皇子一行人赶了一整天的路,回到客栈疲惫地坐下。他拿出一直放在怀里的《易经》。出发来蜀地前,他找了很久,想找一些和她有关的东西带在身上。可找来找去,却只有这一本当年她亲手抄的书。他一页一页的翻着,用手指轻轻地摩梭着纸面。字如其人,清秀隽永。烛光摇曳,恍惚间好像她就坐在对面,慵懒地抄着书,打着瞌睡。
他对着眼前的幻影问道:“禾儿,你还好吗?已有数月未见,公事在身,不便书信问候。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欺负你?你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对吗?”
雨越下越大,这破旧的屋子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风雨。即使蜷缩在角落,也未能幸免,禾儿全身被淋得湿透。她索性起身下床,打开窗,让瓢泼大雨,倾洒进屋内。她站在窗前,张开双臂,仰头迎接风雨的洗礼。
禾儿对着天空大喊:“苍天啊!你为什么要带走他!带走心系天下百姓的仁君?为什么这样对我!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让我一沦落至此!如果,你要我这条贱命,那你现在就收回去!如果不要,那我就要抗争到底!我倒要看看我的命到底是由谁来写!”
折腾一宿,禾儿第二天又病倒了。三姐有些自责,没想到这旧屋破旧成这般。安排人给禾儿换了屋子,又请来大夫瞧。禾儿虽是着了风寒,可精神看起来却好了不少。禾儿病着体力不支,她还是要来纸笔,颤抖着手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三姐。请三姐务必交给二皇子之子。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她拼凑出他身世,他的不幸和愤怒。她已经无计可施,就当最后一搏。
江家灭门惨案已经败露,当地知州八百里加急快书到都城请命。当地的官兵也开始追查驸马和长公主行踪。驸马的人兵分几路,分头去找藏宝图的下落。四皇子的队伍也追上了驸马。
为摆脱追兵,驸马让长公主同他一起骑马,不再坐车。驸马知道已经被人盯上,一路快马加鞭,丝毫不停顿。一直走到傍晚,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在河边休整。
不远处传来狼嚎声,长公主惊惧地去拉驸马的手。驸马冷淡地甩开她的手,不屑地说了句:“一群畜生罢了。”狼嚎声愈发逼近,马匹都惊慌起来。驸马暗示身边的人先行离开。
四皇子一行人一路跟踪着驸马的队伍,正埋伏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
皓天有些惊讶地说:“这里并不算人迹罕至之地,怎么会有狼群?”
四皇子冷哼一声:“这群狼出现的很是时候。”他又对皓天说:“命令所有人警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长公主心里害怕,催促夫君赶紧上马离开。驸马飞身上马,却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长公主看出丈夫眼神里的决绝。她强装镇定笑着对他说:“我爬不上来,你拉我一把吧。“
驸马说:“这一路奔波辛苦,你一直娇养着,必受不了这舟车劳顿之苦。现在周围都是野兽,随我赶路太危险。你暂且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把周围的野狼杀了,再回来接你。
“不!”长公主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的很害怕。”
驸马笑了笑:“害怕?你怎么会害怕?你可是天之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