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丈夫,有些想他。
白天在课堂上发呆,被朋友嘲笑说才分开又想。朋友是爱玩闹的类型,男人有不少,却都不在意。她对我早早结婚的事半羡慕半遗憾,总觉得我把大好青春只挥霍在一个男人身上,简直是可耻的浪费行为。
我觉得真一郎带走了一半的我,或者说,我一直都是一半,遇见真一郎,我才变成一整个。人总归寻求完整,我的完整就是感受他呼出的热气,感受他橘子味的怀抱。
光是每天睡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侧脸,就能叫我傻笑好一阵。
嘛,我就是个没什么追求的女人。曾经我想混吃等死,现在我想和真一郎维持现状。
我和真一郎呀,平平淡淡就好啦。
接到警察电话时,我刚把烤好的饭团拿到桌上,打算问真一郎什么时候到家。
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到殡仪馆的,我的丈夫躺在那儿,像一尾干瘪的鱼。
在我以为一切都在向美好迈进的时候,世界倏地后退,把我甩出轨道。
我的丈夫遇到入室偷窃,被小偷杀害。
哈,多可笑啊。
Mikey看着我,呆愣愣的脸。他的眼睛里映着我的脸,一模一样的呆滞。艾玛在一旁哭的鼻涕眼泪一齐掉,我反而羡慕起来。
我哭不出,我总觉得身体被什么东西堵住,只会收缩,向下压,再收缩,我被挤成一团。
见到羽宫一虎和场地圭介后,我才开始发抖。场地圭介颠三倒四地说出经过,他的哭声和道歉撞地我脑子发胀。
我冲出警察局,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连肠子都呕出来。
弟弟的朋友为了给他过生日,跑去偷那辆本就属于弟弟的摩托车。
我心软的丈夫一定是认出其中一个,才会放松警惕。
一股莫大的滑稽感砸向我,引得我发笑。
我的丈夫,他可以因为疾病去世,可以因为衰老死亡,可以像从前那样把生命托付给兄弟,可以把生命奉献给家人。
我从未想过我的丈夫会因为这种甚至可以被称为恶心的事情而死亡。
明明前些天他还笑嘻嘻地跟我讲,那辆摩托车要送给弟弟做生日礼物。
我不敢回家。
我怕回家后看到桌子上的烤饭团。
真一郎还没吃呢。
真一郎的葬礼在我母亲的主持下进行。我浑浑噩噩,无法遏制的头痛让我完全没办法入睡,吃不下东西,却持续呕吐。
真一郎葬礼当天,我依旧不知天日。母亲打了我一巴掌,说我必须让真一郎走的安心。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母亲说一步,我跟着做一步。
我跪在真一郎的灵堂前,听和尚嗡嗡铛铛诵经。眼前白花花一片,这经声扰地我耳鸣。
我好像被木鱼的咚咚声敲破了一块,阴冷冷的风从缝隙中裹挟住我,骨头都被冻麻了。
无法忍受。
我再一次呕吐,依旧是什么都吐不出,停不下,停不下,呕吐。
恶心感和眩晕感桎梏住我,许许多多苍蝇蚊子蜜蜂在我脑袋里乱飞乱撞,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呕吐。
完蛋,真一郎看到这样的我,要怎么安心成佛啊。
我的喉咙咕哝着,真一郎去世以来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
原来我会说话呀。
我才知道,世界结束的方式,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