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雅儿被狄婉秋气得够呛,她回屋写了信给陆是臻抱怨,写完便觉得没那么烦了,想到自己给他去信十多封,他一封未回,甚至一开始还拿她的信塞墙缝,一时有些惆怅。
指尖划过自己写信用的烫金花笺,噘嘴低喃:“这花笺十两纹银一小叠,塞墙缝堵风的效果应是比旁的什么东西强。”
桉珊进到里屋,瞧见苏雅儿,将手上的信呈给她。
苏雅儿信手划开火漆。
“院试将至,近日陆公子皆在家苦读,偶尔下地耕种,小姐所赠之财,奴曾探视,其分文未动。彼前两年积蓄之财,近日虽不贩货,亦可度日。小姐所询之事,奴亦已查明,彼所卖之绒花,乃售于一粮米铺家姑娘。姑娘虽欣赏公子,但嫌其贩夫身份,彼等之间,只是寻常之买卖关系耳。反观乡间庄户女子,多有倾心于彼者,奴曾闻庄户曾遣媒问之。”
苏雅儿把信折好,对桉珊道:“姑苏那边的人办事办得好,该赏,这月多去些银子。”
桉珊应是。
她袅袅地坐回圈椅,嘴里嘟哝着:“他倒是好能耐,又念书又卖货又耕种,真是一把劳作的好手,乡下女子自然喜欢他……”
想到他汗湿衣衫地在地里耕种,生得俊个子又高,肤色还色气,必然引得旁人围观。
她堂堂侯府嫡女都没得看,凭什么那些庄户女子能白看!
生气!
苏雅儿想得烦了,起身提笔,就着刚刚未干的墨蘸了蘸,落笔却顿住。
写什么……
哼,她再不写那些想他的话了,徒增他笑料。
又搁笔,思忖着该写点什么,也让他挠心挠肺……
陆是臻在有人走过院门时会下意识驻足。
意识到自己是在听信使的脚步,有些恍然。
他在等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或许是近来温书温得累了吧。
虽然……一连好几天没收到她的信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脚步。
“陆是臻,你的信。”
陆是臻赶紧开门,接了信,笑道:“辛苦大哥!”
“不碍事。”
他急忙拆开信。
信上却未落下只言片语。
他翻转信纸,还真没一个字儿。
是不是装信封的时候错拿了没书写的花笺?
忽然感觉指尖微黏。
他抬起手指,上面染了点红。
卖货多年,一眼看出这质地像口脂。
他这才注意到,烫金花笺上一个淡淡的……
唇印!
心头猛地一跳。
陆是臻心虚地左右环顾,周围静悄悄的,他赶紧回屋,手上的花笺不像是染了口脂,倒像是淬了毒。
他慌乱地把它放在桌上,走开一尺还远。
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盯着那一抹唇红。
形状也太……
美了,这个唇印。
是她的唇印。
他记得她的唇形,如果拓下来,该是这个样子。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赶紧把信纸对折放进信封。
信封放进木盒。
木盒塞床底下。
然后自己去了院子里,又倒回来拿本书。
苏雅儿被狄婉秋落了面子,苏言叙听说以后去万宝楼高价拍了套前朝公主的红宝石头面,又颇有耐心地亲自下厨,做了盅莲子羹,由随从端着,去安抚妹妹。
进得苏雅儿的院儿,大丫鬟桉珊正在指挥花匠摆上春日新开的花,瞧见大公子,眼前一亮,福身行礼:“少爷安。”
苏言叙摆摆手,门口桉楠正在裁花笺,见到大公子连忙福身,正要去通知苏雅儿,苏言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桉楠笑着退下,捡起手里的花笺继续裁,待大公子背过身,又偷看一眼。
大公子宠妹全京城皆知,小时候除却上私塾的时间,几乎是他亲自把幼妹带大的,两兄妹感情好,他来她这儿的时间也多,丫鬟们都习惯了。
苏言叙给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将手里端着的东西放几上便躬身退下。
他端起莲子羹走进屋内,见苏雅儿妆奁上摆满各色口脂,正对镜涂抹,旁边架子上还悬挂着几张烫金花笺,每张上印了几个唇印。
他把那盅莲子羹放到她身后的案牍上,揭开盖子舀进小碗。
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苏雅儿转眸,瞧见哥哥,喜道:“哥哥你来得正好,你瞧瞧哪个颜色漂亮!”
苏言叙把调羹放进小碗,一手端着碗一手用调羹翻弄碗里的莲子羹吹凉,道:“还以为你在生气,想哄哄你,没想到还有心情涂口脂。”
“哥哥做的莲子羹!”苏雅儿瞧见碗里的东西,放下画笔凑过来。
“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