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疏隐情绪激动:“这些伤还只是九牛一毛,我后背的伤更多!请大人为我验伤!”
一般衙门验伤都是由仵作来完成,仵作之责,给死人验尸,为活人验伤。
眼下大理寺的仵作正在验尸,许默很有眼力,站出来说道:“高大人,咱们春香县也有一名仵作,虽然他不如大理寺的仵作有能力,但是也干了一辈子,验伤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高惠时立刻道:“那好,即刻开始验伤”。
春香县仵作被传唤而来,他态度恭谨,对宣疏隐道:“请随我来”。
楹璧开口:“我也要跟你去”。
高惠时阻止:“宣世子妃不能跟去,以防你二人有串供之嫌疑”。
宣疏隐捏了捏楹璧的手:“放心,你在这待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走去后面,解下衣服验伤。
陈凛齐极力转动脑筋,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应对。
不一会儿,宣疏隐回来了,他贴着楹璧站立,小拇指碰了碰她的。
高惠时问:“结果如何?”
这次验伤是必经的一道程序,但即使不验,高惠时心中已有数,那天宣疏隐在京兆府门前被人刺杀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后来他坐上马车出发之前又派人去找京兆府的林令祁并其他一干人等去录口供,京兆府所有人的口供现在已经放在他面前了。
春香县仵作回道:“确定是剑气伤无疑了,对方一定是会武功的人,而且很可能是专门的杀手”。
陈凛齐喊道:“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你不过是验看了个伤,也就只能看看伤情,最多知道伤得严不严重,你怎么知道对方一定是会武功的人?”
陈凛齐又对高惠时说道:“高大人,他身边那个女人不也会武功吗?这可是他们俩自己承认的。也许他身上那些伤根本不是别人造成的,而是宣疏隐为了伪造证据,让他身边那个女人拿剑砍他几下,这也不是不可能吧?”
楹璧闻言,嗤笑一声。
陈凛齐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
高惠时一言难尽地说道:“七皇子,宣世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不明歹人所伤,当时不光有数名百姓在场,就连京兆府的林令祁林大人,还有京兆府许多其他人也都亲眼见到了。当时那群人挥剑出了数道剑风后伤了世子,后来剑尖又直冲而去想要取人性命。宣世子躲避不了,就差一点点就命丧当场,还是林大人带着一批人用弓箭逼退了对方,所以不可能存在您说的那种情况”。
陈凛齐脸色瞬间僵住,他只是听说了天风宫行动失败了,所以为了倒打一耙紧着去大理寺反告宣疏隐,没想到天风宫的人如此蠢笨,竟然敢追杀到官府门口,一群蠢货!
饶是这样,陈凛齐还是坚持道:“你刚才也说了,他们的剑刃并没有真正碰到宣疏隐,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扫出了剑风而已,在场的人都不懂武功,那如果是这个女人趁乱在宣疏隐留下伤痕,后又企图嫁祸给本皇子,这难道不也说得通吗?”
楹璧心中笑:精彩!没想到这个皇子还挺能诡辩的。
朝廷不涉江湖事,高惠时虽然不是完全没接触过涉及武功的案子,但是他处理的也着实不多,也就经手过一两件而已,所以针对陈凛齐提出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甚清楚。
那春香县的仵作虽然一辈子在小衙门里当差,但对自己的手艺也是自信的,今日大理寺的仵作直接代替自己进了停尸房,他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又听得七皇子当着一众人如此质疑他的判断,不由得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他为了向这些大人们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便开口说道:“小人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依据的。大人们,请听小人一言”。
高惠时道:“你说”。
春香县仵作道:“第一,宣世子身上的伤,方向都是自上而下造成的,宣世子与他世子妃的身高差距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是世子妃帮忙作假,那世子的伤应该是从下往上造成;第二,世子妃当时就站在世子旁边,她要动手自然是直接用剑刃刺进身体,用不着多此一举再起招式甩剑风;第三,剑风伤和剑刃伤虽然很像,有能力的仵作依然能够看出这其中细微的区别:剑刃伤是直接伤害肉身,所以造成的伤口不会外翻,但是剑风伤是以风力凝聚造成伤害,所以是强劲的风力冲开皮肤,伤口会外翻。刚才世子的伤口,小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伤口外翻。所以,宣世子的伤可以确定是剑气伤无疑了,而且肯定不是世子妃造成的”。
高惠时没想到这小地方的仵作竟然如此有能耐,丝毫不逊色于他们大理寺,一番话有理有据,他点头道:“你这番话说得非常清楚,本官完全了解了”。
陈凛齐只得语无伦次辩解道:“就算他的伤真是那伙人造成的,但眼见也未必为实。要是他们跟那伙人本来就是一伙的,他们特意跑到京兆府的大门口,不就是故意作戏给人看吗?故意弄伤却不弄死,所以宣疏隐才能好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