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关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令荞把香薰放回原位,转身与之相对。他醒了,或许从来就没睡过,任她如何看,关谟仍古井无波。可她心里透着怪异,她应该认真审视一番关谟了。
他就是Buckwheat?
谢令荞想问,还未出声,方才煮上的水发出阵阵刺耳嘶鸣声,关谟先她一步关了电源。
“既然水开了,你就快吃药吧,我先走了。”她动作镇定。
门阖上,关谟笑了,不知自嘲亦或是怎么。
竟然没有问么?他想。他走到窗前,看向下面,谢令荞的车还未开走,也许是在确认,会是什么反应?他在设想。
确实,谢令荞上了车便拿出手机翻找,看围脖里与Buckwheat的私信。三个月前的回馈老粉活动,Buckwheat抽中了一瓶定制香薰,与在关谟家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谢令荞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其实她在看到英文那刻便该明白,她亲自让人刻上的,怎么会有错?
不多时,路灯下的轿车驶离,融入夜色中,关谟这才拉上窗帘。
谢令荞回到利达园已近十二点,浑身疲惫不堪,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便一头扎进梦乡,她实在没心思多想了,至少未来一段时间她应当不会再见到关谟。
但打脸总是来得迅猛,谢令荞不但在一天后又见到了关谟,而且场面不太好看。
傍晚六点,谢令荞随陈君出发去酒楼。
席上唯她们二人是女性,但不妨碍黄段子和下流打趣频出,一桌年纪够当爷的大腹便便秃头男丝毫不顾忌,谢令荞反胃,扭头却见陈君脸上挂着得体笑容,后者谈笑间,将男人恶臭发言挡了回去,又引着人往合作上谈。
“哎,怎么也不见谢助喝两杯。”男人不怀好意地提出。
“李总,这助理刚来,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她喝一杯当给您赔罪了。”陈君笑说。
谢令荞闻言,忙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看这酒也快没了,你快去叫人加两瓶。”陈君截住李总要说的话,向谢令荞使眼色。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
谢令荞让服务员加了两瓶酒,暗自找个隐蔽地将其中一瓶全都兑成水,在瓶口浇了点酒,酒味浓郁,叫人分不出真假。真要和桌上那群老油条拼酒量,凭她和陈君根本不够打的。
回去途中,远处有身穿毛呢大衣的男人一闪而过,身形十足相似,谢令荞第一想到的便是关谟,顺势想起昨晚的事,而后又觉自己魔怔了,加快回到原处的步伐。
酒局很快散场,喝得东倒西歪的几位老总被助理接走。谢令荞扶着陈君出来,二人喝了点,遭屋外冷风吹得清醒,不负两人费尽心思,合作跑不了了。
“做事还算是机灵,但挂脸子的事少干,生怕那些老油条看不出你的不爽。”陈君说。
“知道了,君姐。”谢令荞闷声回答。
“你家在哪?先让代驾送你回去。”
“不用,君姐你先走吧,我已经叫好车了。”
“那你把车牌号发给我,到家再报个安全。”
“好。”
目送陈君的车离去,谢令荞笑了笑。好吧,酒精的缘故,谢令荞好像又看见了关谟,她揉了把眼睛,见关谟同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停在一辆路虎旁。
中年男人脸含愠怒上了路虎,而关谟站在把手前,听降下车窗的男人训斥,他站得直挺,头低垂着,看不见神情。
“关谟,别忘了当初我怎么帮你的。”
“你妈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时,是谁给你钱?”
“现在翅膀硬了,想飞走。”
“我告诉你,要么去,要么就滚出我的课题组,毕业的事你自求多福。”
“我伺候不起你。”
话音落地,男人丢出一沓文件,往关谟脸上,随后扬长而去。纸张散落一地,关谟有了动作,屈身一张一张地捡起。
男人嗓音怒不可遏,谢令荞本就离得不算远,一句不落地听完了,她心情复杂,此时不是上前的好时机。她第一次看到关谟这般不堪,月光撒在他身上,让他瞩目,这不是好事。
他捡完了,起身,精准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视线。
“谢小姐,你也在这。”他粉饰着情绪,平静地和她说话。
谢令荞感受着,她最明白不过。三年级时,她没钱交资料费而被老师在全班面前提出来,他说从教近十年,没遇过资料费都拿不出的学生,言辞句句不带脏字,句句却又将她放在火上炙烤,她面红耳赤,不过下课后如往常,有人凑到她桌前问怎么不交资料费,她反扬笑说:“忘带了呗,要不要去跳皮筋?”用着拙劣的说辞掩饰。
关谟比她厉害多了,没什么波澜起伏。要想她当时笑着说那话,对方不信,她问为什么——你笑得比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