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少雪,太史局上奏明春可能有旱情,偏偏司农寺卿萧弼又称病辞官而去,所以这差事暂时又落到了景安郡主身上。
大理寺卿和司农寺卿两个重要的官职,暂时空置,明里暗里,已经有许多人盯着这位置了。
付景嫣原本是想请薛冰回京,担任大理寺卿一职,可是薛冰回信婉拒了,说他在潭州还有未完成的志向,不愿回京踏入朝堂纷争。
而司农寺卿一职,太后推举了谢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少负才名,有兰汀君子之称的谢耘。
颖川谢氏,百年的世家名门,现在,也由盛而衰,逐渐没落了,虽还有谢太后的威盛,可是也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局面。
谢耘也是算得上是谢氏之中,为数不多能撑得起家族门楣的子弟了。只是此人才华横溢,却自负甚高,一副世家子弟的做派。
原先推举他入仕,他婉拒,非要参加科举,倒是也的确有实才,崇安帝也看在谢家的面子上,给他点了探花,可是他不服气,那年的状元就是沈池,他阅览了状元的答卷,再看沈池,居然是和他同龄,而且长得也是英俊潇洒,甚至比过了他这从小人人夸的世家公子,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辞了朝堂的差事,潜心修道去了。
后来他的叔叔,任扬州刺史的谢济在流民□□中身亡,谢家急需有人入仕来支持家族,于是他又被临危受命,到扬州任司马。
这回顶了空缺,回京任司农寺卿,也是太后提前为他铺好的道路。
付景嫣清楚,自己不是全才,也不是完人,术业有专攻,防灾赈灾的事情,交由司农寺、户部、太史局各方去制定方案并落实,她插手太多反而不利。
“哇,这个种子的储藏方式好厉害,没想到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这样的认知和技术了。”
一大早,宋祺就被郡主喊起来,扔上马车出了门。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衙门上的几个大字——
“司农寺”?
这是什么地方,这个朝代管农业的部门吗?
没错,还真是,而且还是身兼各种职责,和农业沾边的都归它管。
果然她抱的大腿就是厉害,郡主一句话,那穿着官服的老先生,就让仆役带着她们进来参观了一圈,最后打开了后院一个上锁的阁楼。
阁楼有三层,首层摆放着一些抽屉,每个抽屉都有编号,里面是些书籍卷轴。
二层三层,由无数个方形的大土缸,也漆上了编号。
缸里最下层铺了木板,加一层细木炭,再铺上草席,草席上铺一层糠,一层干艾叶,最后又是一层席子,然后把谷物种子装进去,再铺上草席和糠,用专门烤制的土盖子封严。
这样防潮驱虫,能使谷物很好地保存。
“这些都是优良的种子,从各地收集而来,根据上面对应编号,可以在楼下的格子里找到相应的记载。”白胡子老先生笑眯眯地介绍。
宋祺挑了一例麦粒非常饱满硕大的良种,顺着查阅了有关的记载。
卷轴上写了这种子的产地,年份,当年的气候条件,当地的土壤情况和耕作方式。
她一看就放不下了,两眼放光,旁若无人地捧着卷轴席地而坐,仔细研读起来。
白胡子老先生见她如此痴迷,笑呵呵地打趣:“小娘子,这可不是什么戏本子,有这么好看吗?”
“戏本能拿来和这些严肃专业的东西比较吗?”小姑娘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寺丞,这位宋三娘,在育种耕作上有才能,我将她带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留在司农寺,方便她的钻研。”付景嫣看着宋祺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没有找错人。
“虽然是郡主您的吩咐,可是这儿不是微臣做主,恐怕还是要和即将上任的谢大人打声招呼。”秦寺丞今年已经快六十了,在这个时代也是高寿之人了,想来也公干不了多久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吩咐什么做什么,混混俸禄存着养老罢了。
上头还有两位少卿,可是一位最近摔下马背,折了脖子死了,还有一位据说是家中父亲去世,回去丁忧了,所以这么大个衙门,每天点卯的也不过四五人,能办事的就是三位寺丞和两位主簿,管事的一个人也没有。
“你们什么时辰上班……就是开工,什么时候回家?”
“卯时上值,午后可归家。”
“啊,这么早。”宋祺真是恨不得搬到这阁楼里,与这些种子睡到一块儿:“我看见后面有舍房,郡主,我能不能搬到这儿来?”
“秦寺丞,还有空的官舍吗?”
萧弼任司农寺卿期间,正经事不管,但是将所在的公衙扩建了一倍多,除了办公的前院,保存资料和良种的楼阁,还隔出了好几个小院子,布置得样样俱全,明面上是说是用作值守的公房,可都是几位主事的私人小院。
“倒是刚刚好空出两院,只是原来萧郎君的院子,已经布置好,准备留给谢大人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