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薇乐跪在府衙内。
她琢磨着是否能用良知古琴换回县丞一点点人性。
很快发现,不能。
县丞郑渡,是郑逑的堂哥,不同于郑家一脉相传的贼眉鼠眼与肥胖身躯。
郑渡不过弱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科举拿过探花,也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中做九公主的驸马,明年开春完婚,皇帝为磨砺郑渡的性子,把他派到这边陲之境当了小小县丞。
官职不高,但妥妥皇亲国戚。
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关系,无奈乎郑逑不怕她背后的太守大人。
“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李大娘跪在她旁边,哭天抢地,“李薇乐心肠歹毒,毒死了民妇的儿子啊。”
“我毒死的?”李薇乐指自己。
“大人,您也要为小民做主啊!”郑逑装模作样,揽着自己臃肿的身躯跪着,“李薇乐心如蛇蝎,指示她的杂役骗小民博戏,明目张胆抢掠宅地,致使小人全家流离失所啊!”
“哈?又是我?”李薇乐都快气笑了,“大人,要不您也为小民做做主吧,她,胡作非为的李大娘,实在没想到半只脚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能老当益壮乱污蔑人。而他,大腹便便的郑大少爷,估计是油水太厚蒙心了,仗着一张狗嘴颠倒黑白。”
“你!”
“臭丫头!”
郑逑和李大娘挨了一顿骂,又因着在公堂上,不好发作,憋得脸青一块紫一块不甘望向台上的县令。
郑渡对李薇乐乱用词语的行为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三人的纠葛我已知晓。”
县令才刚说一句话,李薇乐明白完了。
这句话不就是明说他与郑逑有关系吗?
这该死的世界,李薇乐彻底摆烂:“大人您与郑逑郑大少爷的纠葛,我也已经知晓。所以我再添一纸诉状,告郑大人与郑逑沆瀣一气,胡乱断案,压榨百姓。”
此言一出,堂内静默。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被惊掉下巴。
“你状告本官?”郑渡讶然。
众目睽睽下被戳穿关系,郑逑摸不准她的套路,害怕怒骂:“刁民,你竟然还敢状告本县县令!”
李大娘只是哭:“我的儿,我的儿!”
李周氏站在堂外,被叽叽喳喳的人群推搡,对顾罗舟担忧道:“走。”
顾罗舟正抱臂欣赏李薇乐接下来的表现:“走去哪?”
“回家收拾细软,今日薇薇得罪了县令,本县是待不下去了,咱们连夜去别的县。”
母女俩一脉相承的脑回路把顾罗舟逗乐,他手指敲了敲胳膊,慢条斯理:“别急,先看看怎么断案的。”
“肃静!”郑渡拍案。
重响令台下所有人不由哆嗦,立即噤声。
“案子怎么判,本官自有定夺。李大娘,你说李薇乐的笛子害死了你的儿子,可是这把?”
仵作拿上来一把笛子展示给众人看。
修长光亮,木纹雅致。
李薇乐走神地欣赏起自己的佳作,毫不谦虚道:“真是一件精品,这样的精品是何人所做呢,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郑逑:“……”
李大娘:“大人,你听到了没有,她承认了,是她的笛子,是她杀死了我儿。”
“肃静——!”郑渡顿了顿才说,“此笛有毒,是大名鼎鼎的三日断,夷族无色无嗅的剧毒,即使是练家子,中此毒后亦会内功凝滞,身形瘦弱。你儿子这等普通人,若碰过笛身,必死无疑。”
顾罗舟与李薇乐俱是一惊。
李薇乐惊的是自家笛子真的有毒。
顾罗舟惊讶,三日断正是他所中之毒。
夷族!
清水县本就在显朝与夷族交界地,因着这两年顾罗舟挂帅出征,屡次大胜,边境才得片刻安宁。如今听到夷族的毒药出现,重新拨动起百姓敏感的神经。
不少老人是亲眼见过夷族抢掠城池,烧杀民众的,最明白他们的恶毒,难免心生畏惧。
案子骤然变成大案。
“莫不成,李薇乐是夷族细作!”
“有可能,我就说笛子治伤简直骇人听闻,说不定她就是借这个幌子下毒的。”
“哎呀,我也买过她家笛子,不会也被毒死吧!”
郑逑忽得想起顾罗舟给自己下的毒,汗流浃背指他:“没错,李薇乐是夷族细作,她的杂役阿牛也是,他给我下毒,威胁我给地契,强行霸占郑宅,说不定就是为了跟夷族里应外合,堂哥……郑大人,你可要明鉴啊!”
李薇乐愁啊,阿牛下毒是真的,可事根本不是这么个事,经郑逑的描述,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是她。”郑渡的话超出她的想象。
“我已查明,毒不是李薇乐下的,李大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