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时所说,白凉粉这种东西,可塑性极强,哪怕没有色素添加,其本身放置在不锈钢的盘子里,也有一种冰块儿的剔透感。
两个人的效率很高,从超市里买来玫瑰花进行冲泡,待得玫瑰花在热水中展开,便将筷子夹出放置在冰凉粉液里。
不多时,盘子里便扣上了数个晶莹剔透的水馒头,而晶体内部,两三朵将开未开的玫瑰徐徐舒展。
梁月拿着勺子在上面戳了一下,戳出一道圆润的切面裂痕:“这就差不多了,其实最适合往里面放的是盐渍樱花、糖渍桂花,还有洛阳那种,整个花腌制的牡丹,这些处理过的东西直接可以入口,根本不需要再把花给吐出来。”
但现在距离网购的兴起还差着好几年,在物资流转不发达的年代,有些东西不是买不到,而是买到的价格太过离谱,所谓豆腐盘成肉价钱就是这么个理。
“糖渍桂花这种东西,我们可以自己做,”秦时支着脑袋,面前盘子里也摆着倒扣的冰凉粉,他拿着勺子戳了戳,“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我妈好像做过,又不难。”
他抬眼看向梁月:“后天你开学,再过半个月就是九月一,九月份,早熟的桂花该开了。”
梁月哑然失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不这样,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吃的?”
秦时伸了伸腿,他一直长个子,最近一直腿疼:“有句话怎么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我现在就这么个年纪,我能怎么办?也就跟着你赚点外快贴补家用。”
梁月抿唇笑了笑没说话,就这么点小打小闹,也就是整个贴补钱,要真靠这个吃饭,指不定哪天就先饿死了。
先前每天那么忙,总共算下来差不多五百多块钱,刨除成本之后的利润,分到手一个人差不多才两百多点。
对于那个年代的学生而言,两百块钱也算是一笔不小的钱款了。
“明天咱们换一下外包装,用那种一次性的小碗,带盖的,或者是装雪媚娘蛋黄酥的那种透明包装,先试水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如果能卖出去,后天,就你一个人了。”
梁月偏了偏头:“咱们也就剩最后半个月的时间了,等开学,这些东西都要停掉,毕竟,现在和未来,你分得清的。”
“是啊,现在和未来,我分得清的,”秦时微微叹了口气,而后看向梁月,“可能甚至不到半个月时间,等临近开学前大概一周,我打算去一趟上海。”
上海?梁月蓦然抬头:“你去那里做什么?一个人?”
秦时垂头思索了一下,而后确定:“对,我一个人去,不过也不算,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有点事,必须得见面面谈。”
梁月笑了起来,想说他这个样子如果是个二十多乃至三十以上的男人,或许会很靠谱,但当下的他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再如何早熟,都改变不了他的年纪限制——但一个孩子。
哈。
梁月戳弄着盘子里的白凉粉,想了想,终究还是心动了:
上海,海岸城市,国家的经济中心,也是这个时代经济最为繁华的都市,没有之一。
她问:“这事儿你爸知道么?”
秦时沉默下来,他没有说话,但梁月轻而易举的明了了他的意思:
“是不同意,还是还没说?”
“说不说没什么影响,”秦时抬眼看向梁月,肯定道,“他不会管我。”
“万一呢?”
“没有万一。”
这话说到这份上还能怎么接?
梁月有一时的沉默,而后很认真的看向秦时:“如果你爸同意,那下星期,我跟你一起去上海。”
“……你疯了,不是说自己清楚现在和未来么,你们快班比我们先开学半个月,你跟我一起去上海来回一趟将近一个星期,你要落下多少课程?”
秦时说的对,她会落下课程,但,机会只有这么一次,课程可以回来补,时机错过了……那么她的未来,只会沿着上一世的老路继续前进,中规中矩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然后读完大学出来四处求职打工。
给自己打工和给别人打工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她分得清楚。
如果她没有回来,如果她没有上一辈子的记忆,如果她没有对于未来的把控,她绝不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赌狗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
然而未来的发展趋势在她眼里是半明牌,这相当于她坐在命运的赌桌上出千。
只要抓对方向,只要抓住风口。
那么……猪都能起飞。
她轻声重复着:“未来和以后,我分得清,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秦时沉默了,他想起了她落在纸上的图画,想起了她父母的离婚,想起了她在篝火下剥螃蟹的侧脸。
他抬眼看着面前皮肤白皙细腻,不需打扮便透着青春朝气的女孩,没有再说什么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