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用力地窝进杨正怀中,仰头道:“正哥,我不怕饿。”
杨正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摸摸少女的头发,“快睡吧。”
“到了京城我们就能见到皇帝吗?他会替爹爹做主吗?”
“会的。”
少女在少年坚定的声音中昏睡过去。
破烂的庙外雨声淅沥,冷风从破窗破门倒灌进来,少年裹紧身上脏污破旧的衣服,家破人亡以来的流亡,让他恨意愈发深重。
他盯着远方,手握紧成拳,眸中恨意如墨。
忽闻吱呀一声。
脚踩在枯草上的声音嘎子作响,还未入睡的少年各个草木皆兵、屏息以待,黑亮的眼睛在夜色中反射出阵阵寒光。
杨正盯着前方的人影,出乎意料的,来人竟是一个穿着讲究的少年人。
年纪约莫比他大哥两三岁,容貌俊美非凡,只是神情冷淡,看向他的目光既无怜悯亦无嫌恶,如同看的只是一个于他无关的没有生命气息的器物。
秦疏仔细辨别了一下面前几个乌漆嘛黑的少年人,终于对上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庞,开口道:“杨正?”
“你是谁?”杨正捏紧手中的匕首,暗藏的杀意似乎在一个不经意间便要一触即发。
“你不用管我是谁。”秦疏拿出一封信,扔到杨正身前,道:“带上你身上的东西还有这封信拿去找杨严广。”
杨正盯着他片刻,踌躇着摸过信封,拆开一看,惊讶地看向秦疏。
“你如何知道……”
秦疏面色冷淡,略带不耐道:“杨严广每日戌时出宫,你自己找个时间去见他。”
他说罢要走,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问道:“正哥,她是谁?”
他不经意间看到,却见那双眸子与某个女人竟有七八分相似。
不一样,他心道。那个女人从没露出过这种怯弱的眼神。
“郑守倡一直在找你们的踪迹,别让你的弟弟妹妹到处乱跑。”
他依稀记得除杨正外,其余几人初到京城便死在了郑守倡手上。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一刻的恻隐之心大概是受到莫名的蛊惑。
叶箐先回了铺子里。
这家画铺比江州那家大许多,上下两层,下面是各色成品,上面是单独的工作室。
她如今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业务范围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只不过她的绘画技巧到底与当代格格不入,没办法做到量产,她现在做的更多的其实是个人定制服务。
刚到铺子门前,便见到碧翠探长了脖子,想必已经等待多时。
叶箐冲她摇摇头,表示无事。
回去屋中,却发现秦疏已经不在了,问了铺子里的伙计才知道这家伙早就溜了。
叶箐心道儿大不中留,只好回去宅子。
好在远远地便看到那房间还亮着。
她程序化地敲敲门,见这家伙又不应声,便要强行进去,谁知她推门时对方却打开了门,一手手空,差点扑倒。
好在前面这个好大儿如今长得人高马大的,叶箐感觉一只手搂住她腰,这才稳住身形。
对方见她无事,便松开手,冷淡地走到桌边坐下。
“听说你没吃晚饭?”
她用手戳戳那早就不见的婴儿肥,硌手,道:“看把孩子饿得,来人,上菜。”
说罢下人将几个热好的小菜端进屋一一摆上桌,房内顿时香气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看我出去应酬还不忘给你带好吃的,就给个好脸色看看呗!”
叶箐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疏早先的暴虐已然平息不少,这会也乐意骗骗她,便露出一个笑,装出多年前那个傻子的样子,给面子地拿起筷子吃饭。
然而饭菜一入口他便变了脸色。
“你去哪里吃饭了?”
叶箐没察觉到异样。她对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便把今日的遭遇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就是咱们在津州救的那男子。”怕他对不上自己今后的盟友,叶箐还特意提醒道。
秦疏一笑:“当然记得。”
叶箐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以后都是朋友。”
“朋友?”
“那可不是,以后还得是亲戚呢。”叶箐想到赵青林,心道以后可不得叫赵荧松大舅哥。
秦疏似笑非笑道:“谁和谁是亲戚?”
叶箐见状,暗道失言,连忙找补道:“我,我给你找个姐夫不行吗?赵公子一表人才,我甚满意。”
啪地一声,碗筷被拍在桌上,漂亮的青花瓷碗裂开丝丝细缝,迸射出几片碎瓷,鲜红色的血液从手背渗出。
叶箐吓了一跳。
无辜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