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碎银,“拿去吧,便宜你们了!”
那粒碎银滚了几滚到了叶箐脚下。
一阵风过,掀起她半裾翠绿色的裙摆,罗裙两侧的手捏成坨子。
咔嚓一声,是骨节脆响的声音。
“你打发叫花子呢?”叶箐声音压得很低。
“就你这破烂屋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样吧,既然这是画铺,咱们就用画画的方式来了断,你随便找个人跟我比比画技如何?如果我输了,这铺子白送你,如果你输了,就别再来打这铺子的主意。”
胡三没这闲工夫跟她比那劳什子画画,他不过拿钱办事过来找找茬。
“怎么,难道是不敢?雇你来的人怕是没那么胆小,你回去问问她,敢不敢比比,若是输了,我再送她一百两白银。”叶箐一口气说完,一哭二闹的李叔声都被吓没了。
“小、小姐,你可别冲动啊!”
叶箐安抚地看了一眼李叔,又道:“你回去转告你主子,今日午时,县衙门口,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比谁画的像。”
“到时候请父老乡亲前来作证,谁输谁赢全凭大家说了算,我叶箐说到做到绝不赖账!”
胡三几人走后,李叔赶紧过去拉住叶箐,嘴上不住道:“这可怎么办呀!咱们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哪里来一百两银子啊!老爷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早呀!”
叶箐这就不乐意了,她虽然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志气还是有的,再说了,她专业能力杠杠的!
“李叔,你还不信任我吗?”
“小姐啊,你从小到大最不爱画画的,那可怎么比啊!让我死了算了,这烂摊子我不管了!”
叶箐一个头两个大,拉住要死要活的人胡说八道:“李叔你就信我一回吧,我后来改过自新了,我爹偷偷把技术都传给我了,还教了我一个绝招,你放心吧,我绝对能赢!”
李叔半信半疑地放过了她,两人合力把被踢倒的小云扶进铺子去。
叶箐这才有机会观察自家的铺子,小是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铺子里画的种类不多,但平常的山水、花鸟画都有,还有一些小册子,是这个年代的连环画。
后面连通了一间画室,笔墨纸砚、颜料画具一应俱全,再后面是一个小院子,里面三间屋子,外面搭了一个棚子权做是厨房,如今只有李叔和这个名唤小云的男孩子在这里住,他们是当年叶老爷子家道中落前的家仆,在叶老爷子落难之际亦不离不弃,过着过着倒是过成了一家人。
这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架子上爬满了葡萄藤,绿油油的果子沉甸甸地挂满了藤,叶箐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酸得眼睛都睁不开。
“这葡萄还是小姐你小时候种的,老爷不舍得砍掉,如今那根茎都碗口粗了。”
叶箐一看果然是,不免有些唏嘘。她这么一个恶毒的炮灰女角色,在这个漫画世界里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家庭。
这院子比起秦府实在是磕碜极了,叶箐却喜欢得不得了。
她决定了,她要在这里干一番大事业!
“李叔,有木头吗?快帮我一起做个画架!”
很快就到了午时。
叶箐背着赶制出来的画架准时到了目的地。
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就知道对方肯定会叫人来看热闹,很好,正合她意,帮她打广告呢不是。
叶箐把画架放下,胡三带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过来。
两人一上来,哗啦啦就是一堆人伺候着搬桌子、摆椅子,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小云带病观看,和李叔站在一边,两人一对眼都是愁眉苦脸。
李叔看到人就想哭了。
“完了完了,箐姐姐怎么比得赢白凤飞,他家祖上可是给皇帝老爷画丹青的呀!”
李叔啪一下给了小云一巴掌:“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的话!”
小云抱着脑袋嘀咕:“你还不是这么想的……”
“咱们老爷祖上也是一代名家,论画技和名声,哪个比不得这白式?”
“好吧好吧……”小云耳朵都要被念出茧子了,老爷子祖上有多厉害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当初埋老爷的钱还是叶箐姐姐卖身入秦府来的呢。
叶箐看时间差不多,大声对在场的父老乡亲说了一遍先前与胡三做的赌注。
“不过,本场比赛表面是我叶家画铺与胡三之间的画技切磋,实则却是一桩民事案件,胡三无故滋扰我家画铺,打伤我家仆小云,还妄图用远低于市价强买强卖我叶家画铺,为公平起见,我请求官老爷作为此次比赛的裁判,为我一决公正。”
她说完就拿起棒槌,敲响堂鼓。
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天地。
胡三气得吹鼻子瞪眼,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这还是县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