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勒使节在安西邸安顿好,今日携公主面圣。去往皇宫前,渠勒使臣特地拜见过慢慢,无他,因为公主的大裕话学得比他们好。若是不小心恼了大裕皇帝,可麻烦了。
而慢慢之所以学得好,是因为她与永亦她们一起呆了数百年。
西域渠勒国使节携渠勒公主来朝,一则公主大裕话学得好,大裕的繁文缛节他们都觉得麻烦,公主随行算得上半个使臣。
二则公主生来便有怪疾,极为嗜睡,药石无医。大巫说公主生来与中原有缘,若是前往中原,定能寻得良方。
三则为巩固两国关系,公主生在王室,定要为国家臣民有所牺牲。国君怜惜公主,命他们带来诸多珍宝,愿赠大裕良驹千匹,只求公主能在大裕安身,寻得佳婿。此言意思便是让慢慢能自行选择夫婿。
大裕高景帝在位十余年,国富兵强,各国来朝皆示臣服之意,渠勒愿归顺,高景帝对于这些条件自然乐意应允。
渠勒王把最受宠的公主都送来大裕,何况这位公主大裕文化学得实在是好,生得貌美,看着性子温吞,两国交锋丝毫不漏怯,大裕话说得标准。渠勒王有心了。
最后定下的条件对双方皆有所利,几乎没多少摩擦便定下来。
渠勒使臣们也甚是满意。
盟约签订,渠勒使节半月后离京。
从皇宫回到安西邸,慢慢不免乏累,金露早早守在府邸门前,见公主回来,连忙上前迎接,将手中的金帖呈上。
慢慢接过帖书,语调缓慢问:“这是何物?”
“回公主,这是大裕皇后派宫人送来的请帖,邀请公主参加宴会。”
慢慢扫过帖书内容,合上交给了金露,“如此,那便准备。”
大裕皇后的请帖,谁又能驳面,她要在这个世界待上许久,大裕不比渠勒,她在渠勒,是正儿八经的一国公主。
前世慢慢出生皇室,自然知晓一些强弱国之间的利害关系。渠勒王请大裕人教习她中原话,正是为了今日。慢慢觉得无所谓,只是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个世界,梦魇缠身,若是永亦她们能陪在身旁,就不至于如此难熬。
金露将请帖收好,“公主可是累了?水已经备好,公主洗过休息一会吧。晚膳备好奴婢在叫你。”
慢慢迟钝地应了一声好。
连着几天做着同一个梦,梦中的异族少女在他眼前死去,他却只能定在原地,束手无策。谢珏整日都沉着脸,连平日最爱点人的刘太傅都略过了他。
今日下了学宫,谢珏满脸郁气地往前走,身后跟着的小厮收拾好书本急急忙忙追赶着世子爷的步伐。李泽宇叫住小厮让他先回谢国公府,自己则是快步往前追去。
“谢世子爷这几日怎的心情不好?”
谢珏顿足,心想还不是怪李泽宇这个家伙,害得他睡觉也不安生。
李泽宇哪里能知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肩膀,“明日便是春日宴。走,今日去喝茶。”
谢珏应了一声,放慢脚步同他并肩,到了茶馆雅间,就见李泽宇指着茶楼下路过的采买东西的异族服饰打扮的侍女侍卫问。
“你说明日皇后春日宴,渠勒公主会出席吗?这到京几日了,大裕京都繁华,按理说公主也该出来解闷儿才是。”
谢珏最喜泼人凉水,“若是遇上你,公主倒是不闷了,那该厌烦得闭门不出了。”
谢珏喜欢泼,李泽宇偏偏喜欢接,“那若是遇见世子你呢?那该直接吓回渠勒去?”
“那正好。”谢珏冷嘲,“那公主巴不得回渠勒呢。”
李泽宇笑嘻嘻坐下,“哦?看来你也听说渠勒公主要在我们大裕选驸马?”
“我们谢世子爷生得俊朗,莫叫那公主瞧上你了。不过……”李泽宇话音一转,“就算瞧上,我们世子爷也不会应啊。”
谢珏冷哼一声,嚼碎了一块茶点,吞下想说的话。
没被谢珏怼上一句,李泽宇颇不习惯,刚想继续开口,就见他已经沉了的脸。
行吧,改日继续。
夜里,谢珏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一谈及那渠勒公主,便惹得他怪梦缠身,明日春日宴,得避开那渠勒公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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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设在景宜园,嫣红满园争妍,景致宜人,不少臣子家眷早早抵达,三三两两攀谈起来。谈论的话题无非是这几日京都热议的几件。
慢慢到得比较早,她们一到场,便引得旁人打量,金露地移步将慢慢挡住,用渠勒话说道:“公主,这大裕国的人太无礼了。”
慢慢走到水榭坐下,靠着围栏有些倦怠,语调轻且缓慢,“金露,慎言。”
金露知自己说错了话,大裕皇帝做得了表面功夫,实际上使节走后她们在大裕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但依旧倔强挡住了各方打量的视线。
慢慢望着池水里游动的锦鲤,默许了金露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