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回雪不解道:“做什么?”
“给你拿去当了补贴家用吧,家里最近日子也不好过。你爹病着,你娘身子也不好,阿衡年纪也还那么小,家里大大小小全靠你一个人撑着。
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在这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也该为这个家出一点力。”
姬回雪犹豫。
公子白看着他的神情,无奈一笑道:“放心吧,不是偷来的,我还不至于做这么下三滥的事。”
言罢,将玉佩塞在姬回雪手中,又道:“拿着吧,我家这种玉佩多得是,也不是什么宝贝东西,再说,万一真有人跑到家里来抓壮丁,也可以贿赂通融一下不是。”
姬回雪握着玉佩:“真的不是重要东西?”
“不是。”公子白继续道:“不过要记得最好是拿到去大裕当铺典当。”
姬回雪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这家当铺不会因为你是个姑娘家就坑骗你。”
说着,见姬回雪似乎有些质疑,轻笑道:“或者,你可以多找几家当铺试一下,看最终哪家当铺给的钱多,你就把玉佩当给哪家,这块玉佩应该可以当到二十两银子左右,够家里半年的开支了。”
姬回雪虽然仍有疑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衣服洗完后,当晚公子白总算是破天荒地做了一次好人,帮忙把衣盆抱回了家。
次日,姬回雪去集市,按公子白所言,找了好几家当铺,前几家当铺本来一开始还对玉佩挺感兴趣。
可当听到姬回雪说要二十两银子时,直接便将她打了出去,最终确实只有大裕当铺毫不犹豫开了二十两银子给她。
只是姬回雪不知道的是,当她带着银子离开当铺后,身后却已悄悄跟了人。
***
三更天,夜深人静。
公子白和衣躺在榻上,房间内其他人都已熟睡。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鸟叫声,公子白缓缓睁开眼。
屋外小船边,一相貌英气的黑衣青年恭敬对公子白重施了一礼,喜道:“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公子白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是。”那人恭敬站立好。
“宫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公子白看着他,淡淡道。
黑衣青年顿了下,缓声道:“国君薨逝了。”
公子白一愕:“你说什么?”
“三个月前,国君在公子诸儿及连称等朝臣的建议下,联合宋,卫,蔡,陈四国,以郑国不敬周天子为由攻打郑国,风光铩羽而归后,却突然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薨逝了。”
公子白沉眉道:“当时不是说,只是积劳损伤,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吗? ”
黑衣青年摇头:“并非如此,您前脚刚离开王宫后,后脚国君的病情便加重了,三日前刚刚薨逝了。”
公子白缓缓握紧手心:“薨逝前,有给我留什么话吗?”
黑衣青年摇头:“没有。”
“哪怕只字片语也没有提起过我吗?”公子白声音低低的,心却一点点冷下去。
“没有,只由内臣传旨说,由嫡长子姜诸儿继位,善待公孙姜无止,用度礼仪,一如生前,不得有所减少。”
“呵呵,他对待公孙无止都比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上心。”公子白唇角冷冷翘起一丝讥笑。
那黑衣青年见他神情不对,不由试探叫了声道:“公子?”
公子白转过神来,看着他道:“有我二哥和老师的消息了吗?”
黑衣青年摇了摇头:“还没有,此次如果不是您主动留下玉佩联系我们,我们现在怕是也还在大海捞针。”
言罢,看着公子白又道:“公子现在什么打算?”
公子白看着他没说话。
“公子,此处怕已不是久留之地,公子诸儿这几日忙着登位,尚无暇顾及您和子纠公子,待他忙完这一阵,此事必不会善罢甘休,需要尽快打算了。”
公子白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见过我的事,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是。”黑衣青年退去。
公子白一个人静静坐在黑暗中,冬日的风,很冷,吹得他全身都已经僵了,但他还是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眼前不断浮现出母亲死去的画面,血光中父亲冷漠的脸,以及朝堂上公子诸儿怨毒忌惮的眼神。
父君,你从来都不信我吧,哪怕一丝一毫都没有过,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姜诸儿和公孙无止。
哪怕诸儿再怎么荒诞不争气,你也从来没想过看我一眼,哪怕薨逝前也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个儿子,片刻也没有。
公子白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当他终于缓过神来,想要起身时,一件衣服忽然披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