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保持冷静,思索这些碎片的含义,心中却不断嘀咕着:“这是什么?这又是为了什么?”
彼时,就在这片混乱当中,那个软糯的童声再度从她的上方传来,如同天使降世般,击碎了她脑内凡尘诸般梦魇。她仿佛再度听见了窗外传来了清晨的鸟鸣声,感受到了阳光温暖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然后她听见那个男孩说,“亲爱的,所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发芽呀?”
语调上扬,吐字不清,懒洋洋的调子夹着一点期待,还有小孩子的想象力,天真,愚蠢,无伤大雅。
可是。
发芽……?为什么要用这个词语来形容?
如果她依旧在处于昏迷状态,一般不是应该用“苏醒”这个动词吗?那么她还活着吗?她还有呼吸吗?林荔的内心闪过很多丝不妙的猜想。
“我真的迫不期待看见你开花了,拜托你快点出生吧!”
开花?什么开花?她更加迷惑了。
那个小孩接着在她的头顶碎碎念个不停,如同童话中施加咒语的精灵般,跳脱又笃定,浮夸地宣布着故事台词:“对了!我要给你取个名字!闪闪啦啦,指东指西,没错,你就叫……叫 Lily !”
靠!她不会真的成了朵百合花吧……还是真的如那个光头庸医所言,得了什么妄想症?!
不对不对,这太荒唐。她一定是在做梦。
“你好,Lily,我亲爱的百合花小姐。”看不清脸的小孩继续甜甜地和她打着招呼,语气里满是粘腻的亲昵,“我是杰罗姆。”
见鬼见鬼见鬼见鬼!
她终于想起了上一次的死法:她是被人活埋的。不仅如此,她死后还被杰罗姆·瓦勒斯卡这疯子怒而分尸了。
所以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冰冷的触感从眼皮上爬过,毛绒绒的质感像极了蜘蛛,或许是老鼠。可她醒不过来。
接着,她嗅到血腥气息交织着糖果香精添加剂,草莓口味,孩童最爱。这个小男孩又重复了一遍,他那懒散吞音的自我介绍,混杂着成年小丑古怪而抑扬起伏的笑腔,漆黑之中,他们一起对她说:
“嗨,我是杰罗姆·瓦勒斯卡。”
砰——!
佩斯利广场舞台中央,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几千朵彩花在她眼前炸开。她望着胸口插着那把莫名的匕首,目瞪口呆。
濒死之际,熟悉的大笑声,似血般淹没了她的头顶,如同溺水感,她本能地吞咽着氧气,泡沫破裂,化作软绵绵的眼球,咕噜咕噜滚落一地。
小孩说,嘿,Lily,我们来打弹珠吧!
相伴而生的,每、张、脸、皮、都、在、微、笑。
他们说,嗨,甜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杰罗姆·瓦勒斯卡。
林荔猛然睁开眼。
可事情并没有好转。
醒后的她摆脱了梦魇中的混乱画面,在现实迎来的只有更深、更纯粹、更绝望的黑暗。
她终于想起来全部。
他杀,她杀,和自杀。
上上上次被隔壁神秘邻居刺穿心脏,上上次被喷了笑气的疯癫女伴乱刀砍死,上次被面目和善的神棍老人活埋窒息致死,还有杰罗姆·瓦勒斯卡从高楼上松开的手。
回到哥谭,好像才是这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噩梦开端。
紧接着,她不确定是自己是被雨果·斯特兰奇弄瞎了眼,还是所处暗室的原因,她什么也看不见。
C-199 号实验品小姐坐在床上,陷入长久的沉默。冷静下来,她如同溺水般喘着气,揉了揉眉心,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种种,边用力感知摸索着自己的现状。
于是。
她听见天花板传来的滴水声,指尖冰冷的金属板墙壁,或许是监视器的运作,电路磁场发出滋滋的共振。下水道里老鼠踢到易拉罐的清脆,细尖呻//////叫,甲壳飞蚁嗡鸣,以及——对面接连传来的人声。
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
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ilent night, holy
night……!
狭窄的密闭空间内,被捆在墙上另一端的人漫不经心地唱着歌。吐字清晰,曲调即兴又诡异,带着某种慵懒又玩笑的风情,就像一场自说自话的游戏。
所选的曲目是圣诞经典颂歌,《平安夜》。
好一个平安夜。
她加入。
漆黑是怪诞最好的开胃菜。不得不说,他的嗓音着实不错,多变,又狡猾,她喜欢,即便他将这调子演绎得不算欢快。
一曲完毕,林荔认真地鼓鼓掌,极其捧场地为他喝彩。
“很动听。谢谢你。邻居?”
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