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将麻袋小心地扛在肩头,推开寝殿槅窗,轻盈地纵身飞跃出去。
“出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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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宫。
景迟垂目望着横在狼皮地毯上一动不动的麻袋,陷入了沉默。
“嘉琬怎么了?”
景迟看向侍立一旁的无明,低沉的嗓音似乎含了冰碴,目光里带着锐利的责问。
无明心脏直突,无辜道:“从公主府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景迟不与他废话,两步上前,将麻袋的绳结抽了开,小心地向下扯了扯,露出少女双目紧阖的娇美脸庞。
无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露出惶然之色,“主子明鉴!属下一路轻柔,绝对不曾伤着嘉琬公主!”
景迟仿佛没有听到,亲自动手将人抱出来,几个内侍上前帮忙拉麻袋。
趁这时候,付春低声问无明道:“你回来时,无人发现公主吧?”
无明忙道:“没有,咱们外围的重兵早已是自己人,只看到我带了‘东西’进来,不知是谁。”
付春放心,见太子将小公主抱进了内室,便也只好跟了过去。
景迟将盛霓轻轻放在床上,按住盛霓的腕脉。
修习内功者,便是不通医术也略懂脉象。
小公主脉象平稳,连先前寒气侵袭的痕迹都几乎摸不到了。
那她眼下怎会……
景迟正疑惑,就见小公主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剪水明眸。
“咦……”盛霓含糊嘤咛,缓缓揉了揉眼睛,“白大统领还没走?”
白大统领?
景迟眸色一凛,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
不可能,易容丹的药效早已褪去,他如今明明在以本来面貌示人。
盛霓长睫轻眨,四下望了望,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撑起小半个身子,赧然地向后缩了缩。
眼前的男人眉目硬朗,神情峻肃,哪里是清濯恭谨的白大统领?
“太、太子哥哥……”
是了,今日接待团团,不曾午睡,怎么竟在麻袋里晃晃悠悠地睡了过去呢?这里是东宫,眼前之人也不是白夜,是太子!
“对、对不住,臣妹方才不小心睡着,梦到府上的……的一个下人,一时没有清醒,错认了,并非有意冒犯太子哥哥。”
景迟眼眸微眯,捕捉到了她语无伦次中的重点,“梦到了公主府的……一个下人?”
角落里侍立的付春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见。
盛霓晃了晃脑袋,将睡梦中白夜为她传功的画面使劲抛开,嗫嚅道:“不是那样的,臣妹的意思是……”
她怎么好在太子哥哥面前承认自己梦到了一个男子?
可是明明不是那样的,是因为对白夜无私传功之事感念颇深,印象刻骨,才会偶然入梦,与男女之情毫无关系。
“那个人,与孤很像吗?”景迟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盛霓连忙摇头,“一点都不像。一个下人,怎能与太子哥哥相提并论?臣妹只是一时没有睡醒,才会不小心认错。”
她没有说谎,的确是一点都不像,无论是外貌、声线、性情……还是气息,无一相似之处。
“太子哥哥,”盛霓赶紧岔开话题,“臣妹得徐九公子相助,贸然来见太子哥哥,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万望太子哥哥宽宥。”
“擅闯禁宫,嘉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景迟低沉如胡弦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
盛霓心头一紧,连忙作出一副格外乖巧的模样,楚楚可怜地道明了来意。
“姐姐骤然将母后留下的七色珍珠换成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那条南阳玉金锁项链的机关又被人动过手脚,必定是遭逢了大事,求太子哥哥垂怜,指点线索,臣妹感激不尽。”
说着,她轻轻牵住景迟的一角广袖,目如秋水微波,我见犹怜。
景迟垂眸,视线落在那只莹白细长的小手上。
“嘉琬,当年谨王夫妇南下督军的归途究竟发生了什么,孤不知。”
他不知?
“嘉仪公主有什么贴身佩戴的机关项链,孤亦不知。”
“可是……”盛霓低声道,“太子哥哥知晓姐姐的遗物有问题,这个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孤似乎从未说过,嘉仪公主的遗物有何问题。”景迟平静地道。
盛霓浑身一僵。
话是这么说……
“可是,可是——”
可是太子哥哥明明特意问起过姐姐的死,又特意暗示过她查看姐姐的遗物,难不成这些都是错觉吗?难不成这些时日的焦虑恐惧都是她想入非非?
“嘉琬,你是专程为了此事来见孤的?”
“臣妹……”
自然是的,否则她为何要冒着死罪私闯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