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明倒不慌不忙换了件衣裳便去见皇后。
皇后此时正斜躺在贵妃椅上,身旁有几位宫婢正替她揉着太阳穴。
许是刚发完火,宫婢们皆垂着脑袋战战兢兢。
司徒景明大步入内见礼。
皇后闭眼佯装不见,也没让他起身就晾了他半个时辰。
后方在嬷嬷的轻唤下,仿佛刚醒般睁开了眼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司徒景明怪道:“怎么小殿下来了你们也不唤我,你们都是死人吗?就忍心看他跪着?”
皇后此言一出,周围心腹不慌不忙纷纷下跪,漫不经心说着求饶的话。
“见母后正在休息,是我不让他们惊扰母后的。”司徒景明抬手行晚辈大礼。
皇后佯装打了个哈欠将周围的宫婢赶了出去,看着司徒景明道:“圣上方同我说已将林家丫头定予你,可有此事?”
“回母后,确有此事。”司徒景明闻此心中已有计较,在皇后就要脱口而出借故唤黛玉进宫来见时先道:“现岳母不幸病重,她日夜在病榻前侍奉。”
“岳母?”皇后含笑的眸子看向司徒景明:“小殿下可与你那岳父岳母见过了?”
“前几日父皇命儿臣吊唁贾侍郎大公子,儿臣顺道便拜谒林家长辈。”
司徒景明轻叹,虽知过早表明自己对林家心意恐会令林家树大招风。
但自赐婚之日起,无论他对林家表现是亲是疏,在所有人心中他与林家便已绑在一处,与其装不熟或者刻意回避不如就顺其自然,以免过犹不及反倒寒了林家的心。
皇后皮笑肉不笑,第一次能这般直白摸清他这只小狐狸的态度。
所想却是司徒景明她对付不了,对付林家那小丫头不过翻手而已?
日子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而且林家势力远在江南,离京城甚远,在京城左右也不过一个贾家。
贾家她是熟悉的,贾珠曾是景阳的伴读,贾元春入宫也没少巴结她,如今看着还行的贾珠却死了,剩下的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就是不知道那衔玉而生的公子哥如何了,但听说抓周抓了女儿家的脂粉,料定也不过如此。
就算日后逆袭了,也比不得过护国将军府。
这番盘算着,淡淡道:
“原来如此,小殿下有心了,若下次再去林家也替我带一份礼。”
最后,司徒景明满腹心事地走出了皇后宫中。
陈炬第一时间见小殿下出来忙将披风为他系上,却瞥见他还紧紧握住有些泛白的拳头,不免疑惑皇后究竟说了些什么能令小殿下这般紧张。
但小殿下未主动开口陈炬也不好问,只默默跟在他身后感受逐渐刺骨的冷风。
“陈炬,林家初次在京城过冬,保暖之物可备好了?”许久,司徒景明方开口问道。
陈炬忙拱手答:“早已备下,殿下特意吩咐要将今年的银丝碳皆送到林府奴才也已告知内务府,估摸着这两天就会送来。”
“嗯。”司徒景明看着窗外银杏树上最后一片落叶飘飞,桃花眼里满是深沉,忽问道:“宁家如何了?”
陈炬随他的视线看到那片落叶轻声道:“抄了几周也没抄出什么宝贝,倒是抬回了许多放利子钱与借钱的票据,外头都再说宁家这么一个大家族怎么什么都没有。”
司徒景明闻言心中有了计较,眉眼微垂,拿起茶水饮了一口:“那宁家的人如何处置?”
“不过是男的做苦工,女的发卖,倒是可怜还有几个小娃娃才半大点也跟着遭罪。
舒家早前曾同宁家结亲,那日陛下宣判宁家舒老太爷自请离京后,便忙不迭将婚事解了连夜带着家眷跑回扬州。”陈炬絮絮叨叨地说着打听到的八卦。
司徒景明打断问道:“如若男方出事,女方家提出解除婚事便两清了?”
“正是,只要人还未出嫁,清清白白,最多不过对女方有些碎语和苛责,但总比跟着男方去受苦或者被发卖强多了。”陈炬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司徒景明声音忽提高了些,似有些气愤:“婚事是父母之言,女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力,这男方出事还要苛责女方?”
陈炬不明白小殿下这般万事不在意的人为何偏偏对舒宁两家的婚事如此气愤,只恭恭敬敬地道:“不过是一些古板愚昧的人罢了,不值当,小殿下又可会在意一些宵小的谈话?”
“我是不在意,但可能代表处在这个时代的女子也不在意?”司徒景明起身轻叹,目光仿佛越过重重宫阙望向遥远的未来。
若不挽回,那可能是在他倒台后黛玉可见的下场。
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陈炬还是没明白小殿下为何对此事如此在意只道:“但我瞧着舒家姑娘是个痴心的。”
“听说舒老爷要回庚帖正打算去扬州那天,舒家姑娘得知宁公子被流放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