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番骇人听闻的言论被说出口之时,宋辞正坐在书房桌案的后方,手里尚还保持着翻动账本的姿势。
过去她觉得自己挺机灵的,但今天这档子事闹得,属实把她给整不会了。
“你看什么看?”女子对她扬了扬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
宋辞哑口无言半天,合起账本,黑着脸对她道:“谁跟你说我要嫁给陆行川了?”
“第一,没人稀罕跟你抢!第二,就算是正妻我还不愿意呢!当妾?你在做梦吗?”
女子一腔杀气腾腾霎时间没了施展对象。
她瘪了斗志,将插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短暂的陷入自我怀疑。
很快,她反应过来,重新提起气,继续用鼻孔对着宋辞:“小妖精!少在那巧言令色了!”
“难怪我娘常说低贱出身的女子花招多!你现在一定是想先搪塞住我,过后找机会去跟陆行川告状吧?”
“我不上当!我偏要在这等着,陆行川要是来了,恰好让他看看你这幅嘴脸!”
宋辞无语又无奈:“没用的,我当着他的面也敢说这些。而且什么定亲什么婚期,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我不会进侯府的门,你也大可不必将我视作仇敌。”
初秋的风透过窗子吹拂进来,将桌上纸页拨得刷刷作响。
场上的氛围很尴尬,一个风轻云淡,一个自以为剑拔弩张。
“哼。”女子鼻腔中溢出娇贵高傲的不屑声,翻了个白眼:“凭你,还不配当我的仇敌。”
她字字带着恶意,仿佛一支带刺儿的花骨朵。
但从表现和言谈来看,宋辞认为这多半就是个被家里宠坏,心高气傲却无甚头脑的大小姐。
或许有点讨人厌,又或许耳濡目染之下,会学着做出权贵间那种腌臜事……不过倒不至于用下作恶毒来形容。
这么想着,女子又开口了:“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权?”
“要钱的话,日后我会供着你花用,肯定比你嫁进侯府强的多!你要知道就算你嫁给陆行川,府里的银子也不会尽数归你统管,哪怕当了主母,那也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
“如果你要权,我回去求一求我父亲,让他给你父亲或兄弟安排个一官半职。那样你今后便抬高了身价,好歹也是官家女了!虽不比朝廷大员,至少也比你商贾出身强得多。”
宋辞有些看不惯她对平民出身女子的刻板印象。
虽然她不爱慕陆行川,但这世上总有其他平民女子与贵公子两情相悦。
退一步讲,陆家一个侯府尚且如此,萧承钧乃是西丘堂堂的摄政王……
那王府,又该当如何呢?
于是她故意气对方,微微歪了歪头,问道:“倘若我要人呢?”
“你瞧瞧你瞧瞧!”女子两步上前,怒拍了下宋辞面前的桌子:“说来说去,你还是对陆行川有意思!”
语罢,女子恨恨别过脸,一张细嫩娇媚的面庞赌着气。
片刻后,她咬了咬牙:“宋辞……你是叫宋辞对吧?”
“你勾搭上陆行川若是为了钱权呢?我保证我能比他给你的更多!你拿上以后离开他,别再掺和到这件事当中来!”
“你若是真心喜欢他,他对你亦有情有义,那你就进门做妾。到时候前前后后我都不跟你争,反而还拿你当姐妹对待!只要人前给我留全主母的颜面,背地里关起门,你跟他怎么亲热都行!”
随着面前“刷啦”一声,短暂的愣神使得宋辞没有按住纸页,任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疾风吹散,四处纷飞……
炸裂!太炸裂了!
原谅她一个现代人,实在没办法理解古代女子的“心胸宽广”。
宋辞目瞪口呆,半晌缓不过神来。
女子见她不声不响,神色怪异,还以为她在嘲笑拿捏自己,回想起自己方才像是示弱般的言语,顿时一阵恼羞成怒:“你可别以为我怕你啊!我一向主张妥善解决的!不想你争我斗闹得难堪!”
“但你要是拎不清,凭你这点能耐想和我斗!到时候休怪人财两空!落得个坏名声!以后看谁还敢要你!”
“你是个聪明人,该懂得怎样将利益拉到最大。”
“按我说的做,你和我,还有陆行川,对我们大家都好。”
“否则……”她挑起眼眸,做出威胁的模样:“甭说钱权一样都捞不着,就连进门做妾你都别想!”
说完,被那对虎视眈眈的大眼睛盯着,宋辞离开座位,俯下身去捡草纸和账房汇总上来的记录。
一张张捡完,同时她也在内心组织着措辞。
常言说什么人要有什么对待。
这娇小姐骨子里爱轻视旁人,可不得不说,说话做事却很是真诚。
毕竟有几个会说出供情敌钱财花用,给情敌的父兄安排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