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肚子憋闷委屈无处发泄,此刻似乎都能从眼睛里萃出怨恨。
遥想起当初,他自认为与宋辞两情相悦,若非遭到陆夫人的阻拦,想必早已成婚修成正果……
后来又有陆夫人派山匪挟持的变故发生,让陆行川感到无比自责,同时也害怕两人会因此渐渐疏远。
所幸,宋辞爱憎分明,并没有迁怒于不知情的他,甚至还开解他,让他担负起责任,不要用“谦让”来将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届时身份调转,当旁人身处高位之时,难保会像他一样良善,搞不好会赶尽杀绝。
陆行川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幡然醒悟地回京,学着接手侯府的相关事宜。
当时他有两个目的,其中之一,便是像宋辞所说的那样,将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庇护谁就庇护谁,让受尽欺凌的庶弟庶妹能够正常地过生活。
至于第二个嘛,那自然是当家作主后,名正言顺地回到北境提亲,让宋辞堂堂正正地嫁入侯府,长久地陪在他的身边。
临走前他曾恳求过萧让尘,让他帮自己好好照看宋辞,别让她受委屈。
同样的,也留意一点她身边别有用心之人,有必要就出面将其打退。
想到这儿,陆行川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
糊涂啊!太糊涂了!
他以为他断情绝爱,不近女色!他以为他五感尽失,此生定不会与情愫有任何关联。
两人近乎一同长大,足够了解彼此的习性喜好。所以陆行川十足的信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他看成是敌人……
结果,千防万防,恰是这个自己最信任的人,成为了漏网之鱼。
宋辞面对着愤愤的陆行川,不自在地将目光交错开。
叫他这么一说,宋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外人眼里似乎确实有些双标。
她对萧承钧的感情旁人是不知道的,只笼统的将他和陆行川都称为“朋友”。
那朋友和朋友之间,她怕伤害其中一个,却不怕伤害另一个……这也难怪陆行川发火,尤其他还那么明目张胆地表达过对她的爱慕。
可归根究底,朋友也好亲人也罢,人心总是会有所偏向的。
早在清晖镇初遇,余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宋辞都因出手搭救和明朗的性子,对陆行川心存好感。
渐渐的,她懂得那不是所谓的爱情。
欣赏一个人,感激一个人,喜欢和他相处……这并不等于就想与他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反之,萧承钧那么冷淡,那么讨厌!她却能从他身上体验所有的幸福,憧憬,甜蜜,甚至妒忌。
所以,不管外人怎么想怎么看,在宋辞的心里,萧承钧和陆行川是不同的。
她可以接受萧承钧的帮助,感激且珍惜,但换成陆行川,她会觉得受之有愧,倍感负担。
“我,我……”宋辞低下头,无措地搅动手指:“不是那样的……”
更叫人难受的是,她无法坦诚地说出真相。
倒不是想吊着陆行川,跟他藕断丝连……而是宋辞无法在这种关头说出她喜欢萧承钧。
毕竟,在这段很有可能是单相思的感情中,谁先坦白,谁就先会遍体鳞伤。
他是否也喜欢着她?是想玩玩还是动了真情?
他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与她见面?受形势所迫?还是故意疏远?
他家里给他安排了怎样的亲事?如果她真的愿意嫁给他,会不会只能当个妾室,与旁人共侍一夫?
……这些,宋辞不得而知。
所以她只能咬牙硬撑,绝不能透漏半点情谊。
陆行川却不管那些,他抬手不由分说地一挥:“好了!你接受了他的食肆,必须也接受我的冰块。我即刻命人运送过来,你有什么新想法,尽管着手去做就是了!”
“可……”宋辞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将将吐出一个字符,就被陆行川打断:“我会单独留出京郊的一整个冰窖,里面的冰专门拿来供你使用。”
“我……”宋辞再次开口。
陆行川继续打断:“好好!就当我借给你的!等你的冰窖造好了,每年还我几块,这总行了吧?”
“……”宋辞唇齿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且诡异。
半晌,陆行川打破僵局:“走,我带你去看看,你亲自挑选要用哪种冰。顺便再了解一下冰窖该怎么建,建在什么地方。”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盛情难却。宋辞感觉如果她再推辞,两人非得大吵一架,闹得恩断义绝。
她点点头:“好,那就多谢陆公子了。”
“对了。”
“陆公子知道哪里有售牛乳吗?”
陆行川此人心性坦直,像小孩子一样。见她接受了帮助,虽然是他强迫的,但仍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