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匪徒意向不明的情况下,我贸然离开,中途他们会把她怎么样?这你想过吗?”
“还有。”他一连三问,言辞犀利,字字紧逼:“留她在山匪手上,若我带兵前去营救清剿,他们气急败坏之下,会对她做出什么呢?”
“你以为你说的那些我没想过吗?”
“你自认为清醒睿智,运筹帷幄……可我说的这些,你一概不管不顾,只想高高挂起!”
陆行川哑口无言。
偌大厅中,独留两人沉默许久。
终于,他轻叹一声,对身旁人道:“宋姑娘的安危是很重要,她若出了事,关乎她家里,关乎身边的亲戚朋友,甚至也关乎到我……”
“只是,殿下。”他着重叫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如果放在平常,两人面对面时,陆行川很少这样叫他,可想而知他此刻的情绪:“你要是出了事,关乎的可是江山社稷。你身上系着全天下人的命运!如果非要舍其一,我宁愿安然无恙的那个人是你!”
萧让尘一对双眸紧盯他,道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目的的问话:“那换做是你,你会选择救她吗?”
“当然!”陆行川答的毫不犹豫:“我的命不值钱,比起她,比起我对她的情谊,我自然会舍命相救!”
“但是!”他语锋一转:“假使我是你,是系江山动荡的所在,我或许不会,而是会尽量的保全自己!”
萧让尘冷哼一声,没有不满的情绪,只是心平气和状态下,兄弟间的感叹与调侃:“你就是这样喜欢她的?”
陆行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你这么卖命,难道你比我还喜欢她?”
“荒谬!”在听到那句话后,哪怕他内心已经无数次确认过,表面却仍要第一时间反驳,口是心非道:“喜欢?呵……我喜欢她?”
“我不喜欢任何人。”
说时,他脸不红心不跳,非常之笃定确凿。
“只是常听你反反复复念叨起她,若她真有个好歹,你还不得跟着去了!”
“可怜你罢了。”
陆行川瞧着萧让尘那张脸,目不转睛,就差盯出个洞来,狐疑道:“你说……你是为了我?”
“嗯。”他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应,听起来像是风轻云淡,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心虚。
陆行川不惜得寸进尺:“那我能跟她说,昨天是我救她的吗?”
“!?”萧让尘没说话,但显然,他的反应不可置信之中,夹杂着些许惊慌。
陆行川不断在边缘试探,同时也是在激将:“既然你是为了我,那本质上和我救她也没什么区别,刚好你瞒着不想让她知道,我说是我,细节对得上她一定会信,这不刚巧替你们两个同时解困了吗?”
他看着他,因紧张微微压低面庞的角度,一字一句道:“反正,你也不喜欢她,对吧?”
萧让尘缓缓垂下头……
应该答应吗?还是不答应?
对啊,陆行川说的没错,反正他千方百计的隐瞒,目的不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现在有人上赶着要顶替,为何不愿意呢?
嘶,不知为何,突然好疼!
背后的伤,牵连着胸腔里胡乱皱成一团,真的好疼,好疼……
只是,疼痛归根究底,到底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割舍?
萧让尘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一番惊心动魄的对话结束,厅中只剩下萧让尘一人。
眺望屋外,辉光大盛,满目金黄刺眼,想来骄阳已高悬至头顶。
他怅然若失地解开她送回的包裹,里面衣物首饰,与那二十两银子都安静地躺在那里。
想了想,萧让尘再度叹气,唤来心腹管家,以这样一句话作为开头。
“你去替我办件事,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桦诚,不要让第四个人知晓……”
管家颔首,附耳过去听令。
在那低声密语之下,一个计划暗中成型。
窗外日落月升,又将迎来崭新的一天……
翌日清晨,宋辞在一阵猛烈的咳嗽中醒来,摸索着爬起来喝了点水,依旧压不住喉咙的发痒。
“醒啦?”钱婆婆站在屋门口向外张望,听身后有动静,这才抽回神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辞边咳着,边听见外面有响动传来,不禁好奇发问:“咳咳咳……外面,咳……外面怎么这么乱?”
钱婆婆从门口处走回来,答她:“今儿一大早儿就这样了,外面全是官兵,听说好像是要剿匪,正四处贴通缉和悬赏呢!”
宋辞歪歪头:“剿匪?”
通过搜寻原主记忆,发现自打她记事以来,还从未听说遐州发起过剿匪的事宜。
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开始大张旗鼓剿起匪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