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亲近人的地方。
小圆桌上摆着清雅的茶水,两个人挨着坐,含璋甚至能闻见苏茉尔身上温暖的仿若太阳般的香气。
苏茉尔笑道:“格格大喜。”
“皇上已下旨,册格格为皇后。大婚典礼不日就要定下了。今日贝勒进宫,便是领旨的。”
含璋要起身谢恩,叫苏茉尔拦住了:“格格慢些。谢恩的话,还是请贝勒和世子去吧。回头进宫,格格去了太后跟前总是要磕头的。奴才过来,是和格格说些贴心的话,总不必这些虚礼的。”
含璋就知道,这博尔济吉特氏,到底还是厉害的。有太后在,这皇后之位,怕是很难给到别人了。
含璋亲自给苏茉尔斟茶,笑道:“太后娘娘请姑姑来,是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呢?”
苏茉尔瞧着这位同样出身科尔沁左翼的小格格。心中惊艳不减。
当初那一位,也是容色极胜的,偏偏是个那样的性子。与皇上龙性不和,在一处就要吵架。
这位含璋格格,软语笑言,一笑就眉眼弯弯的,叫人瞧了就心生亲近,这样和风细雨的说话,是真不像出身蒙古的格格,可偏偏就是这个模样,才能叫太后放心。
才能叫皇上喜欢呐。
早也在宫里听说了,绰尔济贝勒家的格格,与亲王家的格格性子不同。
性子更绵软些。年纪也不大。
连那一位那么刚强的都让皇上给废了,太后就担心这一位进宫,没几日就要让皇上给欺负了。
苏茉尔道:“皇上冲龄践祚,六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如今正是一往无前的时候。格格入宫做皇后,是相辅皇上掌管后宫。也是要侍奉皇上的。”
“皇上更喜欢和软些的女子。大婚之夜,格格生受些,若能哄着些皇上,不叫皇上龙兴又起,相携在坤宁宫好好一夜。将来格格在宫里的日子自然更好些。”
含璋吃惊不小:“姑姑,皇上在这事儿上还要欺负人吗?”
苏茉尔忙道:“格格莫误会。也不是欺负。就是,皇上越喜欢的,便…越不爱节制。皇上还年轻,格格又生得好,总是要有这么一遭的。太后只是不想格格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
史上有记载的,还是顺治自个儿说的。
和静妃大婚当夜,两个人就闹得不愉快,有了口舌之争,他与皇后志意不协,顺治就不愿意留下来了。至此后,与静妃分居三年,直至废后。
顺治这个人,从他后来那般宠爱董鄂氏就能看出来,这是个横冲直撞的男人。
跟这么个人相处,就不能犯拧。
含璋笑得灵透:“姑姑安心吧。我都理会得。”
顺治不喜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姑娘,料想对她也不会有多看顾和喜欢,大家都配合些,她好好的跟顺治将这大婚夜过了,就是皆大欢喜。
不闹太狠了,大家的日子就都有盼头了。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待日后董鄂氏进宫了,顺治再想去宠这位心尖子上的皇贵妃,也由得他去就是了。
苏茉尔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都是依着太后的意思嘱咐的,还有她私心想要提点这位小格格的话。
毕竟这位和那位不一样,性情好的姑娘,谁不心疼呢?苏茉尔甚至想,就这么个性子,未必不能讨皇上的喜欢啊,要真是帝后相合,太后该多高兴啊。
哪怕是第二回大婚,朝廷也不曾怠慢这位新后。一切都是比对着第一次大婚的规制来的,甚至有些地方还超越了第一回的大婚典礼。
办的更加的隆重热闹。
便是要朝野上下都知道,皇上没有慢待科尔沁的心思,皇上待蒙古礼重,先前都是静妃自己的不好。
含璋端端正正的坐在坤宁宫的喜床上。
身上的皇后袍服很重,头上的头冠也压得她不敢有丝毫的晃动,生怕扭着脖子了。
盖着红彤彤的宽大凤盖喜帕,她视线受阻,什么也瞧不见,却能闻到这坤宁宫内室有轻微的烛香。
是蜡烛燃烧的味道。这喜烛是特制的,落在手指尖上的亮光闪耀,一夜不熄,亮到天明。
福临在她身边坐着。
凤盖喜帕下,含璋只能瞧见他的靴尖。
大婚前,他们把他的新靴子拿过来,叫她象征性的在上头绣了几针。
她不敢碰那惟妙惟肖的龙眼睛,生怕破坏了绣娘的手艺,就在靴尖的祥云上刺了几针。现在从那祥云往上看,靴筒的金龙翱翔在祥云之上,无一不彰显着天子的威严霸势。
外头有嬷嬷唱喜:“皇上,该用子孙饽饽了。”
这是告诉帝后坐帐礼毕,该由着福临揭开凤盖,帝后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