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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的惠妈妈,这几年沉香没少听她的消息。
譬如六年前惠妈妈的女儿邱珊珊忽然被爆出与竹苑多位男侍有染。
这事经由一个九死一生逃出竹苑的男侍所说,那人当时已被打得遍体鳞伤,有好心人将他送进医馆,发现身上竟有各种器具折磨过的痕迹。
没医治多久那人便去世了。
因为动静实在过大,竹苑被官府查封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又开了起来,可去的客人们发现,里面再无一个叫邱珊珊的姑娘了。
听之令人可怖。
是以,即使惠妈妈对沉香的态度还算不错,沉香也不愿意她与阿姐多接触。
“阿姐,比赛马上开始了,我们快去大厅吧。”
沉香和惠妈妈略略点头后,就和洛悠柔说。
洛悠柔还没说话,惠妈妈先扯出一个笑容:“是二丫啊,没想到一转眼就长成个大姑娘了。”
她想寒暄一般摸摸沉香的头,却被沉香后退一步躲开了。
惠妈妈不觉尴尬。
她微笑:“你是个通透的姑娘,有些事情比我这个活了半辈子的人还看得通透,以后肯定也会过得不错的,像你姐姐一样。”
她眼皮松弛下垂,明明是才过四十的年纪,却显得老态龙钟。
说完话,也没要沉香给答复,主动转身离开了。背影连带显出几分的蹒跚。
“阿姐与惠妈妈是旧识?”沉香问。
洛悠柔点头:“二丫,你不要对惠妈妈这么抵触,她只是个可怜人。”
沉香抱胸:“可是阿姐,竹苑不是一个干净地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洛悠柔刮了一下沉香的鼻子:“我知道,不过方才惠妈妈与我聊天时候说,她早年想法偏激,直到养女邱珊珊闹出事情后才终于清醒,如今的竹苑男侍地位待遇也都被提了提。”
“那邱珊珊呢?”沉香问。
“听说是被惠妈妈送走了。”
“你信吗?”
“我信。”
洛悠柔认真地看向沉香:“惠妈妈从不苛待女子。”
沉香从洛悠柔的口中听到了关于惠妈妈的故事。
惠妈妈名邱惠,早年是坊间贤惠又美丽的大美女,她嫁的男人也是当地有名的大英雄。
与沉香的父亲曾是战场上的同僚。
是以两家结识,当年惠妈妈和媒妈一家都有打过交道。
可惠妈妈的丈夫却不像沉香父亲那样有担当和责任感,战场的洗礼和身体的伤残让他心里扭曲,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惠妈妈受尽心身的折磨。
她的娘家人嫌弃她丢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索性不管。
她流过三次产,最后一次甚至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胎儿。看诊的大夫说,她一会再也不能怀孕了,那一晚听说惠妈妈第一次放声哭泣,最后甚至流下了血泪。
媒妈去看过,劝过,可最终对别人的家务事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惠妈妈丈夫的死讯传来。
大家都由衷为惠妈妈高兴,她却阴沉无比像是变了个人。
后来惠妈妈的婆家得罪官家,破产流放,直系的亲属更是在流放路上死了个七七八八,听说最后活下来的,只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
那些无依无靠的女人们为什么活得比男人还久?
当时还在秦楼的黎琼就立刻拍板断了秦楼和惠妈妈的来往。
可洛悠柔却私底下与惠妈妈还有往来。
“我小时候,她给过我糖。”洛悠柔道,“她从袖子里面拿出来的麦芽糖,糖衣已经被黏住了,她手上还有伤,可就是舍不得吃。”
洛悠柔眼神有些忧伤,望向天空时却转而明媚:“但现在惠妈妈好像好许多了。当年之事她对男人的恨现在释怀很多,而且我观惠妈妈状态,她身边应是有人照顾的。”
沉香听洛悠柔讲述,心里想起初入竹苑时,那个叫辰好的男子,看向惠妈妈温和又熨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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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厅时,正巧轮到云娘子登场。
穿着一身云纹阔袖掐腰缎舞裙,耳挂天青色宝石坠珠,发髻分两股盘起,以浅紫色宝石缀金钗固定,脚踩高跷,右手执长嘴壶,左手衔短底茶杯来到舞台中央。
报曲目的人喊道,这是“倒茶舞”。
沉香感觉颇有趣味。
云娘的眉眼不如钗凤女精致,可她的身段是极好的,软若流水,动若丝缎,轻轻松松就可以表演下大腰,还是端着茶壶的情况下。
一举一动,优雅又具韵味。
表演之高潮——
云娘背对着观众半跪下来,以后下腰的方式将长嘴壶高高举起,一股细细的清流从胸被倾倒而出,带着热腾腾的水蒸气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