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一声,针尖一不留神扎进了手指肉里,顿时冒出一滴血珠子来,孙氏抿嘴吮吸止血,然后放下手里缝制的衣袍叹了口气。
“娘,您刚患上风寒,身子还不爽快呢,怎么就起身做活了!”顾三妮端着一碗汤药水进来说道。
几天前原本数着日子盼着念着宝贝儿子啥时候归家的孙氏嬉笑妍妍的赶制着给顾谦新做的衣袍。
此时府外台门被叩响了,孙氏开门一看,来的正是顾谦委托送节礼家书的商队。
领头的行商笑容可掬,对于自己东家的长辈他可不敢拿乔,友善交代道:
“顾老夫人,顾秀才让鄙人托带回来了好些年货,另外还附有一封家书,请您查收。”
“我家谦哥儿人呢,不是跟你们一道回来吗?
这位大兄弟你看我家里也没个识字的主,要不你就帮忙念叨念叨成不!”
孙氏手里拽着一封家书,左看右看也看不懂。
“来时顾秀才便嘱咐过了,知晓家里人不识字,早已交代鄙人给顾老夫人念念信,怎么着咱们进屋里再说?”行商相当和气的说道。
于是,孙氏迎进了行商,至于车架后头那大包小包的年货被其他行商都搬了进来。
顾府里头顾三旺不在家,因着顾家二老屋里的火炕塌了,昨个夜里顾三旺还忙活着将顾家二老接过来府里住着。
索性当时造房子的时候铺了地龙,即使屋里好久不暖炕住人,只要在外头垄上烧一把火,热蒸汽入了地龙里很快屋子便也热了。
待着第二天一早,顾三旺收拾着砌砖家伙什同顾老爷子一道去了老宅修补火炕,故而府里剩下的都是女眷。
“三妮儿,往灶房里取些热水来奉茶。”孙氏朝后院里喊道。
正坐在小马扎上俯身搓洗衣服的顾三妮闻言“哎”了一声,先将沾了肥皂沫的手清洗干净。
嘶的一声,顾三妮的双手刚一浸入水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袭来便刺激的喊叫一声。
三房家里条件好了,只要是沾水的活计,孙氏都要让顾三妮用温水参手,说什么姑娘家不好总沾凉水有碍子嗣,可以前老宅那会儿的大冬天,顾三妮的一双手也没少浸泡在冷水里做活呀。
顾三妮擦拭干双手,挽下袖口进了灶房,正好炉子上一直烘焙着茶壶,这会儿用得上了。
“三妮儿,把茶壶给奶吧,前头可来了不少的外男,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儿家不适合出去!”
顾老太蹲爬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把笤帚扫过几遍炕面,没多少灰尘,青瓦铺成的房顶就是好啊,不像老宅子上头的泥草顶,夜里睡觉还能吃一嘴泥呢。
顾老太下了地,走到窗口对照着阳光用一把梳子将自个一头稀稀拉拉的白发收拾利索了,正巧看到顾三妮拎着一把茶壶走过去。
前头的说话声响顾老太也听到了几句,再瞧着日渐发育姣好的顾三妮眼瞅着要到了说亲的时候,可不得注意的些啊,这才喊住了顾三妮。
顾老太年过五十五,此前没好吃食,家里又多活计的时候身子骨不爽快。
不过自从顾谦出息后,时不时得买上了肉食糕点零嘴的给她这个老婆子补身子,再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顾老太的精神头是越发的好了,这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顾老太接过茶壶就进了外院正堂里头,这一看好家伙七八个男人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就见着孙氏眼泪汪汪的吸溜着鼻子。
就听那上首的男人在念叨着什么,顾老太倒是一下子从他话里头抓住了顾谦两个字,眼睛瞬间一亮急匆匆上前说道:“咋的咋的,我宝贝孙子在哪里嘞!”
顾老太左顾右望的也没瞧见顾谦的身影,只好将目光看向提及到顾谦的行商。
“这位是太老夫人吧,顾秀才信上说了因着明年三月份便要启程赶考,时间赶得紧故而今年春节就不归家了,信上写了给太老夫人问好呢。”行商笑意满满的说道。
“哎呦,谦哥儿不回来了呀!
大兄弟,老婆子我问你个事,年岁里那读书的地儿得关了吧,我那宝贝孙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上哪里过年节去,还有吃食住宿啥的咋办,哎呦这可愁死老婆子我喽!”
顾老太听着顾谦不归家来脸色耸拉了下来,转而又担心起顾谦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怎么照顾好自己。
“太老夫人放心,顾秀才跟孔老先生一块过春节,有吃住的地方。
哦,看鄙人忘记提一嘴,顾秀才拜师了,拜得还是大名鼎鼎的孔圣后人,这位孔老先生以前可是当过官家太傅!”
行商言语间与有荣焉的说道,主子大有前程万里,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有盼头不是。
顾老太听不大懂,总之就是她宝贝孙子能耐的狠,叫人家做大官的夫子抢着收徒弟就对了。
之后顾家人为了这事高兴的喝了几盅,男人胡侃大山粗心大意,不像女人家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