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闻得出来这是有人在施肥。
农村人喜欢在房子周围种点自家吃的菜。沈家老宅也不例外。屋前屋后,都有一小片菜地。
问题是,现在大中午的,哪来的人施肥呢?
沈雪青轻轻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打开一个缝隙偷看。
老宅屋后的一小处斜坡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正提着桶往下泼粪水。
只见她捏着鼻子,在高温之下,嘴里一直在碎碎念。
一看到她,沈雪青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这是她的大伯母,全丽华。也就是她恨得牙痒痒的堂姐,沈红樱的母亲。
全丽华浑然不知有人在看着自己,她心里正不痛快着呢!
全丽华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她一进门,就给沈家生了一对龙凤胎。而妯娌陶秀兰只不过生了个丫头片子!
光靠这一件事她就自诩是沈家的大功臣,更何况她丈夫捧得还是信用社的铁饭碗。往日里,她都是端着架子等别人夸她的。
只是没想到,她一直都看不起的丫头片子居然成了沈家第一个大学生?!
这件事就像一根针刺在胸口,隐隐作痛,直到在昨晚上小叔来商量祭祖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全丽华一边泼粪水,一边碎碎念:“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出息!考没考上还不一定呢,录取通知书都没看到就抖起来了,活该发烧!这么娇气!最好烧坏了脑子上不成学!”
就在此时,田埂上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姑娘歪歪斜斜地停下在路道口。
隔着老远,她就捂着鼻子大喊:“妈,大中午的你在这干什么啊!臭死了!”
全丽华回头,没好气地说:“这不是那个金贵的死丫头发烧了么,你奶不许我们在屋子里走动来去的,生怕把她吵醒呢!那我只好出来了呀。”
沈红樱懂了。这是全丽华在故意臭她呢!
她乐了,把车停到草垛子旁边,回过来拉住全丽华的胳膊撒娇:“哎哟,就为这事把我叫回来啊。咱们进去吧妈妈,这里好热呀。”
沈红樱今年21岁,去年大专毕业分配到清管所。
今天早上,同事过来说,家里有事情叫她回去一趟,沈红樱这才赶着中午就请假回来了。
全丽华看着女儿被晒的脸蛋通红,也心疼了。
她放下东西,一边往回走,一边大声发牢骚:“考个大学而已,你奶还要把你也叫回来,真是小题大做!”
沈红樱进了屋子赶紧找到电扇拧开,等风吹出来,又接过全丽华给她拿的棒冰,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她往房间里瞟了一眼,悄声问:“她还没醒啊?这风扇怎么没给她用啊。”
全丽华切着苹果,得意地抖起来:“早上我出去打牌了,就把门锁起来了。你奶没钥匙拿不到。她不是发烧么,那可不能着凉,吹什么电风扇,用不着啊。”
沈红樱偷笑了一下,好像也通过这种方式出了口气。
“妈,你别气,等我自考上大学,我肯定也给你长脸。”
听到这话,全丽华高兴了。
儿子沈胜利成绩很差,书读到高中就不肯念了。倒是女儿沈红樱,其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她要是这辈子还想当大学生的妈,也就只能指望女儿了。
全丽华把切好的苹果放到沈红樱面前,亲昵地说:“那妈就等着了!”
沈红樱舒舒服服地吹了会电扇,吃光了两盘水果,感觉脸上被吹得有点发干。
她想起来堂妹爱美,每次回老宅都会拿上不少护肤品,现在她就打算去借一点来用。
沈红樱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散落在椅子上的堂妹的包。
她走过去翻找了一会,忽然觉得不对劲。一抬头,看到她以为正在梦中的堂妹端正地坐在床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红樱吓了一大跳,捂住心口,右手还抓着刚拿到手的玉兰油。
“死丫头,你醒了你不说话!”
沈雪青看着这张比印象里稚嫩好多的面容,心里百感交集。
上辈子,沈红樱靠着自己的关系,顺利在北京留下来。一开始吃她的用她的住她的,和她亲密无间。之后又一直时不时拜托自己在朋友圈打广告,当代购,也算事业有成。
在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沈红樱表面功夫做的好,见人三分笑,处处都标榜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还常常给她带老家的特产。
所以她一直觉得,沈红樱和她的关系,是远超其他人的亲厚。
在病床上求助未果的时候,沈雪青也曾经疑惑不解:大伯母虽然很难相处,但是堂姐以前看着很好,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冷漠的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重活一世,这辈子先见到的人又是沈红樱。
方才,沈雪青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