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口袋,发现烟忘了,又折回去,却听到里面的人说:“要我说,傅钲就娶了汪娟得了,又给人买房子,又给人当后爸的,谁不说他们是一家人啊。”
“就是,我也听人说了,他们楼上楼下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已经擦出爱情火花了。”
“当年他把人甩了,现在又这幅样子,真是——”
秦三呵斥一声,打断他们:“都他妈少说几句,还没被他打够吗?”
几人这才闭了嘴。
傅钲握着门把手,低着头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才松开,没进屋,转身大步离开。
他想住那里,只是因为那里有她的气息罢了。
周日,他参加完小念的毕业典礼后回了家。
院里余女士保加利亚的玫瑰种了一次又一次,没一次成活,流水的玫瑰铁打的鸡舍,他养的鸡倒是一窝接一窝,络绎不绝。
格格也老了,肥胖的身子,跑起来尾巴还一甩一甩的,像个小丑。
往常他回来,格格总是会围上来,今儿倒是稀奇,影都没看到。
“阿姨,真的,那家店特别有意思,下次咱俩一起去。”
“好啊,下次一定去。”
他听到他妈和人谈话,那人声音最近经常在他身边出现,烦得很。
谁能想到,当初帮他们去找李晓秋的那个周一清,竟然是阮院士夫人家的外甥女,自从在大院里遇到傅钲以后,隔三差五都要来他家串门。
傅钲家门都不想进,转身就想走。
余女士眼尖,从窗户缝看到他,急忙喊住:“小钲,怎么不进屋。”
周一清站在窗户后,洋溢着笑容喊:“傅钲哥。”
他没搭理,对余女士说:“妈,局里刚来电话,有事要我回去一趟。”
余女士哪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说实话,周一清不错,默默喜欢他那么多年,她也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归宿。
可傅钲性子倔,说得多了连家也不回,她也不敢逼。
“那快去吧,工作要紧。”
“嗯。”傅钲刚走两步,周一清立即追出来:“傅钲哥,我要回家了,这里不好打车,搭我一程呗。”
傅钲半个眼神没给她:“找你姨夫,怎么来的怎么走。”
“傅钲哥,不是都说有事找警察嘛。”
傅钲拉开车门,回头瞅了一眼:“说的对,那你先打110吧。”
余女士差点笑出声,她看到傅钲不善的眼神,也不想让小姑娘太难堪,便说道:“一清啊,我一会要出去一趟,你搭我车吧。”
“阿姨,那多不——”
“轰隆”一声,傅钲开着车从她旁边驶过,她咬咬牙,立即换了语调:“那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
傅钲看着后视镜远去的身影,捏捏鼻梁,也不知她妈打的什么注意,他应该说的够清楚了吧。
算了吧,这家以后也回不得了,身边的人个个在劝他,怎么就没人理解和支持他呢?!
他想到了余恒远,也忽然理解了他,一世又一世自己动手结束生命,是对生命太大的绝望和无助才义无反顾做出的选择。
“阿玉,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要是某天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第二个余恒远。”
他在日记本写下一句话,可余恒远生生世世带着记忆,而他呢,会这么幸运吗?
爷爷在临走前送给他的笔记本里留下一句话:“每个人都会经历彷徨、困惑、迷茫,但要记得朝前看,你走过的路会变成万家灯火,又照耀着你前行的路。”
可是爷爷,我怕前行的路上再也不能遇见她。
他合上日记本,放到书柜里,里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放了不少同样的本子,这是他六年多来的
相思。
阳台上,种了一节光秃秃的树枝,树枝早就枯死了,他还是兑了点肥料小心翼翼地浇上去。
这是丝丝当年给他的玉兰枝,丝丝说,只要这玉兰枝重新开花,阿玉就能回来。
他试了很多方法,查了很多资料,甚至到植物园请教专家,他们都告诉他玉兰可以扦插,可他的玉兰六年了,依旧没有成活。
某日,他起床后如往常一样为玉兰浇水松土,水滴淋下去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干枯的树干上貌似露出一个针尖大的芽点,他以为看错了,找来放大镜仔仔细细的观察,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最终才确信真的是芽点,他的玉兰发芽了!
他坐在地上,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感觉眼泪流下,像个傻子一样,又哭又笑。
阿玉,你是不是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