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尸(1 / 2)

卜无常是被“邦邦邦”的敲门声吵醒的,光听声音便能感觉到门外头那人是何等怒气冲冲。

卜无常睁开眼睛,感受到这具毫无灵力、浑身上下冰冰凉的尸体,不禁发怔片刻。她的舌头僵直着吐在外面,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点知觉,才把陌生的舌头收进陌生的嘴巴里,搅动了两下,偏头吐出一枚玉符。

……瞧着像是镇压凶煞,防止尸变的。

她的双手双腿还被红绸绳绑着,姿态和乡下那些用来祭祀的牲畜一模一样。

卜无常晃了晃脑袋,脖颈儿在硌棱硌棱地响,她动作迟钝地挣开绳子,她要……她要干什么来着?

噢,有人敲门。

卜无常走到这间房间门口,门口的位置摆放着一块等身长的穿衣镜。

镜子里倒映出一个面色青白的女孩,随着敲门声大作,她仿佛头疼似的不断摇头,而眼睛变得通红,眼睛里的血管如密布的细虫不断蠕动。

“邦邦邦!”

门外的人不耐烦极了,开始用脚踹门。

瞧上去还是个人形的女孩鼻子忍不住翕动了一下,目光渐渐直了。

“里面有没有人!有人就快开门!”

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涎水不住地从口腔里流出来。她咽了一口,又咽了一口。

“咕噜咕噜”,肚子在叫了。

她茫然地摸着肚子。饿了就该享用食物。

食物……食物在哪里?

嘴里两颗獠牙伸了出来。

那双抵着门的手也渐渐生出了黑色的长指甲,指甲缝里仿佛还残留着肉丝。

“听见没有?再不开门我报警了!……诶诶,服务员,你们宾馆老板在不在?能不能把这门打开?”

……门外的人还在契而不舍地叫门。

“啪嗒”。

门开了。

*

“哎哟,小师父原来你在里面啊!我搁这叫门叫老半天你都不出声,我还以为你跑……嗨!瞧我这脑子!”说话的女人一改刚才叫门时的泼辣愤怒模样,亲亲热热地挤进门牵住面前女孩的手,“……小师父你这手可真凉。”

她低头一看,“你还做了美甲呀?怎么是黑色的?喔唷,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是不懂你们这样的小年轻的爱好的啦……”

她抬头又打眼一瞧,狐疑道,“小师父,怎么在自己房间还戴口罩呀?”

女人后知后觉这房间的温度可真低,她不禁拢禁了披在肩上的黄丝巾。

“……感冒了。”卜无常的声音含糊不清,被口罩隔绝着,听起来闷声闷气的。

“这里的天气是这样的,好一阵歹一阵,小师父你初来乍到,适应不了很正常的!”

女人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敞开在地上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像模像样的铜钱剑和符箓,还有一本她已经见过的茅山印发的弟子证明,她的表情又变得热切了几分。

“小师父,你看你这要是准备好了的话,那咱们这就走呗?”

卜无常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困惑地说,“我刚起来,还没准备。”

这女人一愣,讪讪地笑,“您忙,您忙。”

她有心想见见卜无常是不是要准备点驱邪的法器,却见卜无常扒拉开衣服,在行李箱角落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块粉饼进洗手间了。

“……”女人小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真爱打扮,连道长都要涂脂抹粉才肯出门。”

*

卜无常小时候是跟着一个老头在街上卖艺的,这老头虽收养了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女童,却不是一个好人。那时候田里收成不好,达官贵人们还动辄抢占农民的田地,农民流离失所,有外出闯荡而客死异乡的,也有运气好点儿,进城里卖身给了富人家的。

老头比这些人运气更好一点,他还有点傍身的技艺,上街给人表演杂耍。收养了卜无常之后,他自个儿不肯演了,倒是日日督促卜无常勤学苦练。一开始小女娃弄剑跳丸倒也有人捧场,但随着她年岁增长,再加上年景江河日下,便没什么人再愿意痛快给赏钱的了。

老头想出了新的招——令卜无常向一位据说天竺来的胡人学习断舌复续。

但卜无常第一次练便失败了,舌头被刀截断后血流不止,没能再续上。胡人害怕卜无常报官,连夜逃走了。

自此,她每每张开口,别人便能看到嘴中只有半截舌头犹在。

断舌复续没能成功,卜无常开始学吐火,生意好了一段时间,她为这个老头又赚了两年的钱,便在寻常的一天什么也没带地离开了。

直到十六岁,她被师姐捡回了焦山上,师姐为她续上了舌头,教她术法,教她行走世间的道理,她从此有了家。

如是又过百年,师姐被天雷诛杀,再过百年,她也死去了。

卜无常,焦山最后一人,从此世间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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