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知道了,就算希普林再喜欢她,也绝不会允许德国泄露出如此重要的机密,所以现在,她该怎么办?
找西格蒙德?不不!这不现实,他也会发现这件事情的。
那么找阿塔贝尔?
是的,阿塔贝尔!
可是伦尼在屋子外走动,她根本出不去。
对了,电话!电话!
她在抽屉内慌乱地翻找起电话号码,终于在她和阿塔贝尔第一次认识的那条道奇蓝裙子的包装盒内找到了阿塔贝尔给她的名片。
她仓促地拨通了号码,那头阿塔贝尔正语气悠然地调侃起她给希普林先生戴绿帽子的事情。
她忍住了所有不耐烦,最后甚至用上了一种谄媚的姿态才博取了他的同情。
邱小姐终究不知道,那天阿塔贝尔是怎么和希普林解决这件事情的,因为就在那天的下午,驻法德军的俱乐部内很快就传出了某个高级军官为一个情妇而引发的枪击事件绯闻,有人说与其有染的是克虏伯内的某位高层管理,因为是在克虏伯的法本工厂发生的,也有人说是一个英俊风流的法国间谍,因为党卫队最终把他送往了法国东部的斯图道夫集中营。
但不管是在哪里,人们往往更关注的倒是这个桃色绯闻的女主角,毕竟能引发这样一件事情的主人公,一定是个绝世佳人。
三天后,邱月明站在勒阿弗尔港的乳白色漆料栏杆边,望着航行远去的轮船,海风将她的发丝吹得扬起,也让眼底的疲惫一览无余。
“你准备什么时候兑现你的承诺?”阿塔贝尔问她。
“再等等,我得确保他顺利去往了中国。”
阿塔贝尔唏嘘:“那可有点难办。”
“为什么?”
“我只负责帮他逃过希普林的枪/口,可没答应你还要帮他治疗,如果那家伙能坚持到去中国前,血还没流光,那么没准他倒是能活下来。”
“如果他中途死了,我们的交易你想都别想!”邱小姐恨恨道。
5月27日,德国在大西洋上的海战失利,让不可一世的俾斯麦号战舰遭英军围困沉海,仅仅是在三天后,德国第九航空队就对伦敦发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猛烈轰炸,也正是这次轰炸,在后来的史学界被判定为德国对英国的最后一次主力回击。
而那天正是张允琛随驻英大使顾先生出访英国向唐宁街递交重庆政府答英合作的一次蒋J石回信。
在震耳的爆炸,晃动的地面,坍塌的楼板间,张允琛扶着受伤的顾先生,吐出一口喉间的血腥,他望着空中密密远去的轰炸机,似乎预感到了某种未知的命运,对身旁的顾维钧诡笑道:“先生,看来德国人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6月初,上海的情报被传回重庆时,震惊了整个重庆高层,而与此同时,苏联派往远东的第一间谍佐尔格也相继向苏联内部发回了对德国战争局势猜想的密电。
然而不管是情报还是猜想由于实在没有确切的来源与出处,一时显得很是捕风捉影,故而在后期被斯大林予以否认。
6月,德军在其展开地域做出了最后的集结,118个师的进攻准备中就包含17个装甲师、13个摩托化步兵师。而其后,更有以克虏伯为首的钢铁联盟会将接连不断的巨额订单压向数以万计的劳工与俘虏,就在那一间间被烘烤得闷热的白炽灯中,一批批的劳工倒下,一批批地被拖走。
邱小姐屈起腿靠坐在沙发上,一张绘画板被置放在她的膝盖,上面用铅笔沙沙描摹的是一架宽履坦克的草图,这是克劳蒙斯给她布置的任务。
近日,阿塔贝尔回了埃森,由克劳蒙斯来接替他一段时间,而克劳蒙斯又向来是个好说话的主管,他甚至允许她无事的时候可以在家办公。
那是苏联的T50轻坦,很显然,诺伯看出来了,但也许邱小姐还不知道。
虽然当初让她进入克虏伯只是为她寻找一个留在德国的最安全身份,并且诺伯也从不认为阿塔贝尔会愚蠢到让她涉足那些重要的文件,但是每当他想起那天开枪打死的那个法国人,他的心底又总会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好像是你明明完成了某件事情,却仍然还让你踟蹰不安。
他摇摇头,将那些不愉快的思绪甩掉,毕竟面前的姑娘已经恢复到了如初的平静乖巧,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去紧抓过去不放。
他来到沙发边,对她道:“亲爱的,我要走了,你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我为你担心。”
“这次是多久?”
他停顿了一下,没有立马给出答案,因为这次的战争不同以往,尽管元首在拉斯腾堡的狼穴内发表过不止一次的鼓舞讲话,但任何一个明智的指挥官都很明白,德国这次所面对的阻碍绝不是法国与波兰那么简单,换而言之,如果届时他们做不到8周以内从苏联撤军,那么他们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
(狼穴:德军总参谋建筑的地堡大本营,防止苏联人空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