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是的,在中国文化里,泡沫经常代表转瞬即逝,不可触摸的东西,金刚经里就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所以尽管它确实很漂亮,但我不喜欢。”邱月明举起酒杯,那金色照射,泡沫泛出亮泽,旧的碎去,新的升起,如此循环继续。
“不可触摸的东西,梦、影……”诺伯呢喃了一声,他的记忆里那些十几岁的光影交错,画面循环,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然后停留在了他留在柏林的最后一个夜晚。
从莱茵兰回来的那个夜晚,阿丽安娜在背后追着喊他,她的裙子上溅满了泥水,可他将门紧闭,任凭她伤心的恳求在外头响起,他终究没有勇气打开面对,然后费里克斯来了。
雨水冲刷着窗面,他看着梅赛德斯汽车远去,心里空落落的难过。
他无法忘记阿丽安娜哭得那么伤心,尽管费里克斯又是如此的爱着她。
所以,他为什么要来中国,他在逃避什么,那些日子真的有如此痛苦吗?
阿丽安娜……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落寞的神色下是再次灌下的第二杯酒。
“谢谢你,邱……”
糟了,他忘记和她说多特蒙德虽然味道不错,但浓度很高。
邱月明的身子在晃动,她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晕眩。
对了,她刚才说到哪里了?泡沫?梦幻?不对不对,上校先生问她什么了?
整个人开始绵软无力,她想努力保持清醒站直步子,可酒精的后劲太大,渐渐连着视觉也越发模糊。
诺伯扶住了摇摇欲坠地邱月明,“你还好吗?邱小姐。”
她转过身去,面前的容貌突然恍惚莫辨起来。
“你是……是他?”
谁?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狼狈的清晨,为什么要对她笑,为什么要带她回去,为什么要给她希望。
“因为我欣赏你的勇气与坚定。”诺伯说。
勇气与坚定?邱月明不相信的笑了,“不,你欺骗了我!把我关在那个见不得人的小阁楼里,然后,然后,你要去娶别人了……”她的声音跟着情绪一起低下。
“你说什么?邱小姐?”诺伯不理解邱月明的话,在他看来她真的喝醉了,于是,他扶着她去椅子上休息。
“我以为你喜欢白色,所以我也让自己去喜欢白色,可是你为什么送了季小姐红色的玫瑰,为什么你骗了我……”
邱月明沉浸在悲伤中,用那双泪水氤氲的目光看着他,许久道:“其实我喜欢你……”
诺伯的动作愣了一下,可下一秒面前的姑娘就跌入了他的怀中,连他一起猝不及防地摔入了身后的沙发。
“我真的喜欢你,张允琛……”她埋进怀抱里,带着梦呓般地哽咽。
诺伯没有推开她,屋内的灯光柔和,少女的双颊红晕,眼神迷离,她跌进了回忆,跌进了醉酒的梦中。
也许就像弗里茨说的,他真的是个非常心软的人。
一周的时间并不长,可电报却来得非常急促。本以为能在上海多逗留些日子,可当诺伯打开这封电报时,心情沉了下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了?”邱月明正泡着一杯温热的咖啡,见面前男人的神色凝重,她奇怪问道。
“我要回去了。”
邱月明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明知道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到来,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微微的失落?
“什么时候?”
“现在!”
“这么急?”
“是的,武汉出了点事情。”
“是什么?”邱月明关心地问道。
国军政府自撤退南京后,便在武汉驻留了下来,难道如今还将撤退吗?
“和中国军队无关。”诺伯猜到了她的担忧。
邱月明松了一口气,“那是?”
诺伯没有告诉她,只是催促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弗里茨.拉姆怎么也没有想到希普林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更没有想到他嗤之以鼻的谣言居然险些要成为真的,在他见到邱月明时。
“据我所知,蒋j石政府将七十多名顾问一一下派到了各地,你不是来信告诉我说你在青岛?”
“我从青岛回武汉汇报工作情况,顺便经过上海。”
顺便?弗里茨不信地看着他。
他很清楚从青岛到武汉大可以有多种路线不经过上海。但他没有反驳,因为他想知道诺伯接下来要跟他说什么。
“武汉那里出了点问题,我要立刻回去,所以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弗里茨瞥了眼诺伯带来的那个女人,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日本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