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盎然。
两人在昏黄暖橘色的光影里言笑晏晏。
他却静静立在黑暗一角,隔着不足一丈的距离。
青砖石板的路上蓄了一层水,他恰好就站在那水里,点点凉意透过鞋面传进来。
鞋底那股湿凉气固然恼人,可也比不过此时眼前那两人的笑容。
明晃晃的,灼着眼,让他从心底猛地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和憋闷。
他是得了失心疯,才会在意梁雁的死活。
黑暗中,宋随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何时收回了视线,垂了眼帘,静静望着自己靴子衣摆上沾染上的深色水渍。
片刻后,风掠过树影,带下一大片树叶上的水滴,拍在他脖颈里。
他一言不发,也没再往前,反而一脚踏进水里,转身离开了。
梁雁与韩明道别后,总觉得背后毛毛的,像是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自己似的。
可回过头去,分明又没有别人。
只是若仔细看,能发觉门后一小片积水的水面上,泛起久久不停的涟漪。
不过折腾了半日她实在累得不行,便没去深究这些异样,与韩明告别后便快步回了院子。
两个丫环见她回得这么晚,且穿一身不知哪来的衣裳,围着她问了许久。
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后休息了一会,又用了些晚饭。
饭后已是亥时了。
雨早已停了,天边升起一道弯月。
月至天心,风来水面,小院里带着股清凉明净的清爽意味。
碧流和盈双在聊天,说是今日小厨房的黄叔做糕点时发现用的那个猪油罐子缺了个角。
怕做完的东西不干净,他便没给梁雁这边送来。
盈双想着上次给莫春羽吃那隔夜的糕点都没事,于是这一回也将小厨房的糕点端了送去西院,给他吃了。
两人又说起别的事情,咯咯地笑起来。
梁雁一反常态的没有加入她们的对话。
她今日跑了一阵,又淋了雨,本该早早收拾一下上床休息的。
可人坐在那把梨木镌花椅上,却是一刻也没安定下来。
她一会坐下,一会站起,踱步到门边,又撤回来,看得盈双和碧流十分疑惑。
“小姐,你怎么了?”
梁雁装模作样用袖子擦拭着那盆黄杨木盆栽。
又端起桌上的一杯温水轻啜了一小口,脸上闪过些不自在,偏偏还要故作随意问:“下午可有人来问过我?”
那两人依旧不解:“问您什么?”
梁雁放下袖子,脸上带上几分严整,“我出去这么久……就没人问我是否回来了么?”
两个丫环齐齐摇头,“没有。”
‘腾’的一声,梁雁从椅子上站起。
手里的茶盏被她重重地搁在桌子上,青色的长袖往身后用力一扬,人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碧流追出门去:“小姐,这么晚了去哪啊?”
梁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声音却远远传回来:“去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