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窗子在左耳侧猝不及防被关上,梁雁尚还未反应过来,右前侧又炸开一道声音。
“雁雁,你太棒了!我宣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温静娴最好的朋友!”
温静娴对着那桌子又是一掌,眉眼处都是勃勃生机。
梁雁脑子混混沌沌的,脸上挤出道苦涩的笑容。
这笑容在下一瞬,花球落到自己桌子上时,更僵硬了。
她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先看看黄历。
真的!
她有些茫然地拾起桌面上的花球,抬头往四周看去,果然一屋子的人都瞧着她。
此时坐在前面正中的承曦公主恰好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酒酿,看向下方,小声道:“停。”
刘莹雪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瞧着她道:“梁小姐,你初次来,我便出个简单点的。
你作一首咏梅的绝句,句句要说梅,但却不能有‘梅’字。”
上一个接完花球做完诗的是刘莹雪。
按照刘家诗会的玩法,该由她向梁雁出题,由梁雁作诗。
方才只顾着谢天佑的事情,都不知晓诗会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
温静娴三言两语匆匆与她说了规则,梁雁这边听完后两只手捧着花球,面露难色。
谢敏敏远远瞧她一眼,不屑地笑了起来。
方才口舌上未占到便宜,得了机会,她便又开始说起风凉话来:“她一个墨县小地方来的,怕是学堂都未曾上过。
莹雪姐姐就算给她出这么简单的题,她也未必答得出。”
温静娴立即怼回去:“你倒是上过学堂,哪次考核不是垫底?还不如没上过的呢。”
韩明往下环顾一眼,温声解围:“作诗讲求随性而发,梁姑娘若是一时想不出,可以将花球递给下一个人。”
梁雁的确只在江宁上了几年学,但回墨县时她早已启了蒙,无事时自己也爱看些闲书。
所以她虽说不上多么饱读诗书,但也并不如旁人所想的那般胸无点墨,一窍不通。
她的学问更像是‘野路子’,有些时候反倒比学堂里出来的多几分灵气。
这题目的确不算难,她看向帐幔外影影绰绰的梅花轮廓。
有红色,有白色,姿态也舒展,极尽妍丽。
谢敏敏看她沉吟着,似是做不出,开了口又准备讥讽嘲笑一番。
可下一瞬,院中起风,撩着帐幔轻摇,亭子里花香更浓。
梁雁这时忽然开口,声若飞泉流瀑,洋洋盈耳。
众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红芳悦喉舌,清香透心肺。冰雪寒中开,霜寄瑶台月。”
韩明不大看得清下头是什么场面,可听了梁雁的诗,却觉得有几分意思。
这咏梅的诗不能有‘梅’字,的确是个刁钻的题目。
可这姑娘倒是有几分才智,作的这首诗虽说不上多么精彩绝伦,但胜在意趣。
先是提及梅色,后又点出梅香。
最后这一句‘冰雪寒中开,霜寄瑶台月’更是画龙点睛。
寥寥几字勾出梅之风骨清姿,意蕴深远。
知晓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其实用不着自己替她解围,韩明面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红芳冰雪,霜寄瑶台,姑娘这诗,作得别有意趣。”
温静娴虽不大懂诗,但也觉得是好的,于是拍手叫好。
刘莹雪叫她作诗,却也没想要她真正作出来。
毕竟梁雁越是胸无点墨,越是草包,才能显得她这第一才女的珍贵。
宋随也能知晓她的好来。
此时没有如愿见她出丑,刘莹雪不免面色郁郁。
跟着说了几句场面话,自觉无趣,便也坐了回去。
梁雁念完这一首诗的功夫,瞥见承曦公主将剩下的半碗酒酿已吃了干净。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捉弄,于是托着花球,朝韩明道:“韩修撰,我可以递给下一个人了么?”
韩明点头后,她也不再往前后左右传递,反而是直直走到谢敏敏面前,明目张胆地放进了她手里。
“停。”
承曦公主适时放下碗,花球被谢敏敏拿在手里。
“方才谢姑娘说刘小姐那题目出得太简单,相必心中已有了十分精妙的想法。
那刘小姐出的这一题,谢姑娘继续答吧。”
谢敏敏捧着个烫手山芋,怒道:“你……你耍赖!”
温静娴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又替她说话:“这怎么算耍赖,你若答不出,不妨直说。
不过就是多一道笑料,想必你也习惯了。”
也有人出声:“是啊,谁拿到谁就答便是了。”
谢敏敏朝刘莹雪投去求救的目光,刘莹雪干脆错开眼去,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