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听父亲说过,刘莹雪是刘尚书家的小女儿,她出生那几年,正是刘家渐渐恢复繁荣的时候。
因此刘裕显对这个女儿从小极尽珍重爱护,吃穿用度样样都是好的。
刘莹雪本人也算的上冰雪聪明,十岁便能作画吟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美名。
梁雁起身,笑着回道:“多谢刘小姐相邀。”
“莹雪姐姐,你说的墨县是那个三五年便闹一次饥荒的穷乡下么?怎么什么样的人都能来参加这赏梅宴了?”
刘莹雪身边还站了个姑娘,圆脸丹凤眼,说话时声音尖利,有些刺耳。
看向梁雁的眼神也呆着些明晃晃的嫌弃,好似与她这样的人一同参加宴席玷污了她的身份似的。
“敏敏,休要胡言乱语”,虽是斥责,可刘莹雪脸上始终挂着笑,“这位是工部谢侍郎家的小姐谢敏敏,我这位妹妹心直口快,梁小姐勿要见怪。”
梁雁挑眉,恬淡的脸上涌现出一股张扬意气,“谢小姐有所不知,墨县闹饥荒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陛下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各有所依,日子早就好了起来。
诸位桌上的云前茶,便是产自墨县。谢小姐久居深闺,不知晓这些民生事计,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日后在外还是谨言慎行些,免得这话传岔了,旁人以为你对陛下有什么误解呢。”
梁雁长得恬静乖纯,不谙世事的模样,安静坐着时眉眼柔和,透着些书卷气,于是给人一种软性子好拿捏的错觉。
但没曾想却是个不肯吃亏的。
谢敏敏有个侍郎爹爹,兄长在翰林院,弟弟在兵马司,谢家背后又靠着长公主,自是骄纵惯了,一副无法无天不容置喙的刁蛮性子,她上前一步,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大有梁雁再不服软便要动手的意思。
怕两人在这将事情闹大了,刘莹雪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嘴上说着不要动气,可人却好端端地站着,丝毫没有要动手拦一拦的意思。
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道好似看热闹的声音高调地插进来:“哟,谢敏敏,说不过人家还想动手啊。脑袋空空,蠢笨无能,就你这样的,即便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宫,陛下也瞧不上你。”
几人转头看去,见一穿着藕荷色素面锦衣,缎面石榴裙的姑娘风风火火地撩帘进来。
她大步流星地往里走,高束的长发前后摆动,上头只简单绑了根红色绸带,飒爽绰约。
谢敏敏与眼前这人,是万分的不对付。
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冷嘲热讽,谢敏敏不免气急败坏:“姓温的,不要以为有云贵妃给你撑腰,你便能无法无天了,你以为如你这般粗鄙野蛮的,又有谁能看得上!
我倒是听说,前些日子不知是谁,巴巴地去我天佑表兄送东西。”
说完这事,她自己掩着帕子低低地笑出声来,又看向刚入席的那姑娘,拉高了声调:“你们猜怎么着,我表兄没要她的东西,丢人不丢人。”
旁人穿着冬袄或是披风,只那姑娘穿得轻便利落,不怕冷似的。
温静娴撩开裙摆,在梁雁正前边的位子上坐下,“我怎么样,不劳你费心。”
说罢随意给自己斟了杯热茶,端了起来,没有预料的,她抬手一扬,热茶往前洒了去,溅到谢敏敏的裙裾上。
谢敏敏被惊得往后退了半步,等反应过来时,她这一张脸上登时充满了怒气,扬起手掌就要打过来。
此时也七七八八来了些宾客,刘家是东道主,自然不能让这两个不好惹的主在此生事。
见众人都往这边看,刘莹雪这才开始打圆场,她拉了拉谢敏敏,安抚道:“今日是来赏梅的,两位妹妹不要为不想干的事伤了和气。”
谢敏敏虽被她拉下,可温静娴并不给她面子,她又自顾自斟了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我与她没有和气。”
姓谢的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这谢敏敏是如此,那个谢天佑,亦是如此!
“小姐,韩修撰和承曦公主来了”,刘府的丫环传禀道。
温静娴是骠骑将军温峥的小女儿,武将家的姑娘,脾气火爆,性子粗鄙,她平日里也是不愿同她来往的。
只是温静娴的姐姐温灵筠在宫中颇得盛宠,于是众人虽不喜她这般的行事风格,却也没人敢去招惹她。
刘莹雪面露尴尬,正不知要如何回话,见了丫环进来,连忙点头道好,向众人道:“诗会要开始了,诸位快找位子坐下”,接着拉着谢敏敏去了前面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