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在想什么!
被脑海不可理喻的想法吓了跳,虞啾啾使劲摇了摇头。
屋外传来细细风声,夜半,入窗斜月渐渐消失,被乌云掩住。
虞啾啾摸了摸脖颈间碎玉,胡思乱想睡不着,索性坐起身,左右环顾四下空墙。
多半是未参拜天帝的缘故,毕竟是打小的习惯。
没有熟悉的天帝画像,虞啾啾自力更生,下榻点燃室内烛火,深夜到桌案前,研磨铺纸。
不一会儿,她照着记忆,用墨线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灯盏火光轻闪,虞啾啾画的小心仔细。
这一画,到了后半夜。
画像中最后现出的人影,一袭修身白袍,头戴银色发冠。
青年面如冠玉,温润沉稳,俊朗非凡的眉宇,少了几分后来天帝时的不怒自威,多了抹随和浅笑。
虞啾啾望着熟悉至极的画像,虔诚地拜了一拜。
天帝保佑,天帝保佑,助她早日完成任务回去。
她曾与君衍天帝有过一面之缘,发现天帝真人,与画像中的气质颇为不同。后来才知,族爷爷给她寻的这幅画像,乃是天帝及冠时的模样,彼时他是归墟少主,万年后则是九重天之主,沧海桑田,自是有所不同。
画像不可让外人瞧见,亦不能随意放之,虞啾啾略一思忖,将画像施法变小,化作平安符贴身戴着。
一缕风从窗缝钻入,夹着细雨的气息。
外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凉意四起,虞啾啾低咳一声,脸色微微发白,回榻歇息了。
方睡了两个时辰,她迷迷糊糊醒来,碎玉在颈间热呼呼的。
入仙门的考验在三日后,虞啾啾一有原主的修为,叶潮月只是病弱,灵力却不低,二有在万年后学的法术,颇有信心。
她没有过多准备,心里惦记着今夜君衍天帝回昆玉之事。
虞啾啾摸了摸发热的碎玉。
这块碎玉是天帝给她的,若能弄清来历,再配合观天鉴与天雷,说不定就能穿回万年后。
念及此,虞啾啾精神起来,起了身,打算白日在昆玉仙门四处逛逛,说不定能遇到凤族先祖。
昨夜下了一晚雨,黑云飘浮在仙门上空,天空只有朦朦亮。
虞啾啾出门左右看了看。
周围房间只有少数亮着灯,长廊漆黑静悄,她提灯穿过,正裹紧披风,不远处迎面一个身影。
虞啾啾将灯往上提了提,抬眼看去。
一个乌发少年,浑身带着潮湿雨意,站在走廊尽头的门前。
听到动静,他侧脸望来,露出清隽好看的眉眼。
虞啾啾表情僵硬,站直了身。
是薛寂。
看清提灯身影,薛寂乌黑的睫羽微微一动。
他还穿着那件她给的雪绒银丝大氅,周身挨了些雨,黑色的额发微润,脸色很白,唇倒有了血色,一手拖着片湿漉漉的芭蕉大叶子。
叶尖滴滴答答,在门外地板淌下些许水渍。
四目相望。
虞啾啾心头一梗,僵硬地左转,发现对着走投无路的门墙,又转向了右边,再一转,绷着小脸,迈着步子下了长廊台阶。
要折了,什么运气,一大早撞见回屋的魔神!
虞啾啾埋着脑袋,头也不回地奔走,一口气离开了溪竹峰,才停下喘了喘气。
......不对。
不是回屋。薛寂手里拿着门牌,显然是刚到溪竹峰报道。
昨日中午就到昆玉山下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虞啾啾纳闷,随后想到少年昨日问路的情形,微微睁大了眼。
不会迷路,寻了一整夜吧。
“......”虞啾啾心头敲起鼓,片刻又想到,不是。
薛寂现在是凡躯,没有灵力御剑,昆玉山之大,一步步走上山顶仙门,就算不迷路,至少也要耗费一整夜。
虞啾啾放下心来。
薛寂睚眦必报,她可不想被魔神记恨。
虞啾啾找了块石头坐下,喘了口气,从灵宝袋拿出果子吃了起来。
刚吃了两口,她后知后觉。
薛寂尚未觉醒仙脉,此刻与凡人无异,既如此,且不说归墟与昆玉山相隔万里,昆玉险峻陡峭,上山道阻难行,很长一段甚至没有路,只有悬崖断壁,底下万丈深渊。
没有法术穿过,他如何上的山。
一幕遍布于少年指骨间的血痕擦伤,闯入虞啾啾脑海,她盯着果子愣了愣,半晌慢吞吞咬了一小口。
硬爬上来的么......
*
薛寂生了冻疮的手指,连着擦伤,又痛又痒,弯曲时有些僵硬。
他面无表情地用力捏了捏,看向床边的暖手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