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冠那年,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哪怕过了很多年,他的模样我仍记忆犹新,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常常在夜里回想,却一直不曾搞懂。
那日,下着牛毛细雨,他穿着一身素衣,也不撑伞,就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我,他生就一副温润的模样,并不像是别有用心之人。我走过去,将手中本该给我新婚娘子的伞,给了他,他不接,还是看着我。他同我一般高,我们就这样直视着对方,我想看清他,不知他在透过我看谁!
“郎君。”我的娘子经营着一家药铺,此时已到了关门的时候,我提前来接她,却被这男子在门外“绊”住了,她唤我,我回头应她。
再转过来时,他已经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那把伞,他说:“真好,你也算得偿所愿了!”顿了一会儿他又说:“保重!”
我听不懂他的话,他也没想让我听懂,撑着伞走了。那时我才注意到,淋了那么久的雨,他的头发和衣服却未沾湿半点。
他根本不需要伞,但还是拿走了我的一把伞,也正因为如此,那日我与娘子共撑一伞,是成婚之后第一次如此亲密。
渐渐地,我已老态龙钟,那时娘子离开我已经好多年了。我们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始终觉得是因为生子的缘故才会让我心爱的娘子身子愈发不好,最终先我而去,她离世后我对子女的态度不太好,我以为一直到我死时床榻前都空无一人,可事实上他们却经常来看我。
我走的很突然,但没有痛苦,我觉得我很幸运。魂魄离体后,我看见我的子女们趴在我的床前哭的很伤心,我用手轻抚他们的脸,试图擦干他们的泪水,可我终将真正地离去。
走过黄泉路,来到忘川河边,我看到了那个男子,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他站在船上,对我伸出手:“上船吧,师兄!”
我惊疑于他对我的称呼,但还是不动声色的上了船。
之后,他没再说话,我也不主动开口。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座桥,隔得远远的,我看见桥上有个明媚的女子,她的口脂与衣衫如忘川河边的彼岸花一般鲜艳。
“今天要喝一碗吗?”她对着我身前的他说。
“不了,再等等。”他说。
他在等什么?又或者,他在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