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桶水，小心翼翼朝家里挪去。
等她回到家中，两个男人已经起了。小英娘一向麻利，三下五除二做好早饭，灌满水缸，招呼三人吃饭。
经过昨天稀饭的洗礼，沈非云对早饭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因此看见两个剥好的鸡蛋分别摆在小英爹和哥哥的碗里时，沈非云只觉得果然如此。
“娘，我也想吃鸡蛋。”沈非云十分自然地说。
然后感觉餐桌上的空气凝固了一秒。
熟悉的巴掌从左侧扇来说，沈非云早有预料，向右躲去，那巴掌却像长了眼睛，狠狠落在沈非云背上。
疼！
小英娘的大嗓门紧随其后：“吃吃吃！你爹和你哥要下地，你除了吃粮食还能干啥！白养你这么多年，吃个鸡蛋你都眼馋……”
果然如此。
沈非云在嘈杂的背景音中啃了一口粗粮馍馍。
天杀的污染区，她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门外却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英娘一秒噤声，和小英爹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发现不解。
“这大清早的，谁啊？”小英爹扯着嗓子问。
“王叔，是我，爱国。我带爱家来，有点事商量。”
“早饭还没吃完，啥事这么急？”小英娘嘴里嘀咕着，还是起身开了门。
小英爹放下筷子，小英哥哥进屋搬了两个板凳，只有沈非云还抱着馍馍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
多啃两口，一会儿可能就啃不上了。
刘爱国和刘爱家脸色憔悴，胡子拉碴，眼下青黑，一夜没睡的样子。一进门，刘爱国就叹了一口气：“王叔，我婆娘昨晚走了。”
说着，他抬眼观察着王家众人，眼神落在王小英身上，却发现对方同样一副震惊的表情。
难道昨晚不是她？
刘爱国心底疑惑，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王小英的衣服，才看着小英爹又叹了口气。
沈非云暗自发笑。昨天给刘嫂子绑上布条时，她就知道刘爱国一定会来。村里会穿那个颜色衣裳的，除了沈非云，就是些年轻的小媳妇，显然没成家的沈非云半夜跑出去的嫌疑更大些。
那身衣服她早上出去挑水的时候顺手扔到河里，这会估计冲出好几公里了。
“这……”小英爹不知道咋回答，只能惋惜道，“你媳妇福薄，你看开点啊，爱国。”
刘爱国抹了下并不存在的眼泪，这才切入今天的主题：“我想了一夜，王叔，他娘走了，我们老刘家就这一颗独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哪会照顾？反正小英和爱家已经定亲了，不如早点嫁过来，我们也好放心。”
沈非云不理解。小英也没生过小孩，大家同一起跑线，怎么她就会照顾了？
但她脸上还是迅速憋出两朵红霞，低头盯着碗里的馍馍。
刚啃了一半，等会该凉了。
刘爱国瞥见她害羞的神情，心里的怀疑又消去大半，于是对明显为难的小英爹解释：“王叔，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知道这太仓促了，这样，我娘还留了一小块金子，就当彩礼，你拿去打个簪子，将来小军好说媳妇，你看成不成？”
慢着……
沈非云感觉更不对了。她虽然不清楚污染区的货币怎么算，但金子在哪儿都算贵金属。刘爱家要和小英结婚，金子却要拿去给她哥哥？
这不是相当于把她卖出去吗？
沈非云悄悄瞟过家里几人。小英爹陷入沉思，小英哥哥的脸涨得通红，热切地盯着他爹，恨不得越过他爹开口答应。只有小英娘听到这番话，脸色惨白，身形晃了几下才稳住。
沉默半晌，小英爹到底点了头。小英哥哥喜形于色，似乎那金子已经揣进他的口袋。
刘爱国也松了口气，状似不经意地问沈非云：“小英觉得呢？毕竟是终身大事。”
沈非云顶着绯红的脸颊，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又埋头看着碗里的馍馍，细声说：“我都听爹的。”
她倒要看看，大嫂尸骨未寒就要替弟弟娶亲的人家，到底是什么样。
况且，这恐怕就是这个污染区给出的倒计时，只少不多。在这之前，她还有很多线索要找。
双方达成共识，刘爱国又与小英爹快速敲定婚礼时间——就在三天后，定了彩礼和酒席，领着背景板一样的刘爱家离开了。
大门刚关，小英哥哥——沈非云终于知道他叫王小军，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连声问小英爹：“爹，有了这金子，是不是可以去隔壁村给我说亲了？”
小英爹万年不变的老脸上也浮现喜色，吩咐小英娘：“他娘，你这几天就去问问媒人，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咱们小军耽误久了，可得抓紧。”
小英娘眼神飘忽，点了点头，沈非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清小英爹的话。
两个男人欢天喜地，快速扒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