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厉声呵斥她,
“青珞,你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仅仅因为你,太一宗会出动那么多修士追杀了悟门?你以为仅凭你,就能救得了所有人?”
“了悟门是我们所有人的,存亡与共,都是我们所有人,你以为仅凭你自己,就能担负起了悟门兴亡的责任?”
头一次被骂,青珞有些愕然,她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一味地摇头,
“不是的,师父,我没有这么想……”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又怎会将自己看得太重?
她只是在那场灭门之祸中,失去了太多昔日一起欢声笑语的同门,她很害怕最后连师父也失去,所以才一直瞒着师父,即便早就认出了师父,也一直没敢相认。
可她的所作所为呢,无论有再多的理由,也确实如师父所说。
她独自在太一宗潜伏,正是想靠自己一个人给了悟门报仇,她那么渴望变强,也正是想成长为一个足可庇护了悟门的修士,让了悟门重现于世。
她做的这些,是她太自以为是了吗?
见青珞陷入迷惘,青叶真人叹了口气,收起了强装出来的严厉神情,
“这些年的经历,与我们说说吧。”
青珞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终是一五一十道出了这些年所有的事情。
听着青珞说起自己在死灵之地终是寻得一线生机,师妹青果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听得青珞复活不久便独自潜伏进太一宗,青叶真人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直至青珞说起自己在海城认出师父,却没有立即与其相认的时候,青叶真人简直恨铁不成钢。
“你好不容易活过来,不赶紧来找我们,躲在修真界好好修炼,还混进太一宗去做甚?在海城的时候你分明认出我了,还装不认识,你是想一个人去挑起了悟门的担子?你还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吗?”
青叶真人再也忍不住,连珠炮似的打断了她。
青珞被问得羞愧,呐吶的说不出话。
她的确想一个人去扛起担子,因为她一直将了悟门的覆灭归因于自己,却也因此隐瞒了自己最亲最近的人。
青叶真人摇头长叹,看着青珞的眼神中既有不满,也有心疼。
“罢了,继续说吧,你在太一宗又干了些什么?”
青珞的声音低落:“我在太一宗进入了藏书楼,却未想藏书楼的三位修士正是我的师祖和两位师叔,再后来,我认出了与我同一届进入宗门的弟子厉轻仞,正是师侄青秀……”
“不对,师姐,你是说……”青果听得心头一惊,“青秀也进入了太一宗!”
青叶真人却是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青珞却不想师父斥责师侄,她解释道:“青秀进入太一宗,也是迫不得已,师父,你可知道,大师兄青泥是如何惨死于太一宗修士之手,青秀心中的恨意比我更甚,他焉能不报仇雪恨。”
“拿青泥做借口?”青叶真人却并不买账,“我才是青泥的师父,若要替青泥报仇也是我来想办法,他一个小兔崽子上赶着做甚?若是青泥泉下有知,你觉得他会让自己的徒弟替他出头?”
是啊,若是大师兄泉下有知,一定会让青秀好好活着,勿要迷失在仇恨之中。
可她却没能护住师侄,她又如何对得起大师兄。
青珞的头垂得更低了:“是我没用,没能让师侄离开太一宗,也没有在秘境中护住师侄……”
“你就只会自责吗?你以为你是谁,护得了所有人?”
青叶真人听不得青珞只会一个劲儿地怪自己,这孩子,给自己身上加的担子太沉了,他这个做师父的需得让她将担子一件一件地卸下。
“秘境中又发生了何事?”
师父问起秘境,青珞便止不住地回想起冲天红光中青秀那道破碎不堪的神魂,她沉痛地闭了闭眼,才颤声道:“师侄在幽谷秘境中杀尽了昔年追杀了悟门的修士,后来我又与师侄联手,终是杀了洪远真人,消息传至太一宗,我们便在秘境出口处被太一宗修士围堵。”
“那时我和师侄俱是元婴圆满修为,本以为逃出围堵不难。可那位殿下手中有天机楼主赠的阵盘,借此将我困住,执法部的尊上手中亦有掣肘师侄之物,逼得师侄不得不燃烧神魂之力与之对抗,而我却被困阵中,什么也做不了……”
青珞的声音愈发沉重:“师侄本可以先逃的,却为了我与太一宗十多个元婴修士苦战,这才失了时机,是我害了师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