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对上自家兄弟的一刹那,盛翟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虚,脸颊莫名起热:方才他并非有意要看小弟中意之人裸肩……
“大哥,您怎么来了?”盛茗旭见两人神情古怪,自家兄长抵人长剑悄然落下,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可逻辑对不上,只好佯装不知,故作轻松询人。
盛翟收剑,朝兄弟走两步。
给出早就预想好的言辞:“我寻思着这里缺养伤所需药材,这两日便筹集了些,正好得空便送过来,顺便看看受伤的弟兄们!看你不在大帐中,就到处找找!”
说到一半,盛翟身子往回侧了侧,朝女扮男装之人投去微妙一眼:“正好找来此帐,与这位小兄弟聊了几句日常的。”
日常?那可挺够日常的……陆芸无声望着被喊“大哥”之人,心中鄙夷万分:此人行为是一点都不磊落!即便“师出有名”,可明显趁人不备,嘴上又是一副冠冕堂皇的虚伪样……这大哥,还不如她这个女版“大哥”!
盛茗旭目光轻淡划过明显受惊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又速搁回自家兄长身上:“还是大哥考虑周到!现在天色已晚,我先带您去别处休息~”
怪他在外奔波一天,没来得及将自己的床搬走。总之,盛翟在这多待一秒钟,他就多局促一秒钟!所以,还是尽快挪帐再聊。
盛翟点点头,起步前又下意识侧身,依次扫了眼两张床,以及只顾原地沉默的“小兄弟”,心中暗自梳理:也是,这女子若想待在军营之中,女扮男装是最妥的法子。这小子也是会动脑筋,想出这一招骗过了身边的副将们,想来是可行的。
陆芸继续不吭声,只瞪眼看两男的口头你来我往。这“小弟”既然没开口问方才她与他大哥所聊,十有八九并未听到,看他行色匆匆模样想来是刚到的。
盛翟先一步,盛茗旭随后跟上,各有各的心里走神。
两人快到帐门时,盛翟忽放慢脚步,转身,不忘压嗓对身后紧随之人提一句:“床,等会搬回主帐,兄弟们看见,不好。”
盛茗旭原本微屈的身子闻言一直,顿了顿后,低声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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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在主帐促膝长谈时,陆芸正一脸无语地“欣赏”五个壮兵在程副将略显急乱的指挥下,齐心协力将他们大将军的床,小心翼翼搬出她的帐子。
当初如何搬进来的画面,倒给她补上了。
想不到,这古床,也是可组装的,怪不得能顺利进出长宽有限的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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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副将完成“临时紧急任务”,第一时间赴主帐复命。
两大将军同时瞧他,做大哥的先出声:“辛苦程将军,下去歇息吧。”
程勇受宠若惊,赶紧拱手:“是!为将军效劳,末将一点都不辛苦!”
“哈哈!”盛翟爽朗一笑,五年不见,这程将军还是一样的憨直,讲话自带风趣!若非还有不少知心话与自家小弟说,他倒蛮想把这楞头副将留下来一块喝酒,“行,下去吧。”
“是!”口上秒回,身子却未动,程勇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去偷瞄从进来到此刻并未对他说一个字的盛大将军,忐忑加剧。
盛翟察觉到了部下的“异样”,及时贴心安慰:“程将军,今夜之事,已处理妥当,你可以睡觉去了,心往肚子里放放~”
盛茗旭目光清浅,放在忠心耿耿的副将身上,笑意极淡。
程勇虽还有话想表达,无奈不是口齿伶俐之人,当下一阵暗自纠结后,决定放弃:“是,末将告退!”
偌大一个帐子,重回只两人相对。
上一回像这样与自家兄弟把酒言欢畅所欲言,已太久太久,久到整个脑袋微微发热的盛翟一念及便红了眼窝,橙黄烛光浮动,还有些肺腑之言要掏与他讲:“小旭——”
“嗯?”只喊了他一声却并未往下讲,盛茗旭微微欠身给已入肚不少的大哥再次斟酒。今夜他会留宿此处,所以多喝些并无碍。
盛翟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出来的却是方才还在隔壁那帐时心中所想,“那姑娘,”
斟酒的手,骤停——
盛翟眼尾一抬,立马改口,“哦不,我是说那‘小兄弟’,其实人不错,你要真觉顺眼的话,留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但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如今你已是打败三十万齐军的盛国大将军,今非昔比,回了京城,会有成千上万双眼睛看着你……无论如何,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哥我这些年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的安危啊~”
斟酒结束,看着兄长推杯等自己接话,摆正身子的盛茗旭点点头,给出一抹浅笑碰了碰:“谢谢大哥,您的话我记住了~”
“行!记住就好!”酒不醉人人自醉,往日种种历历在目,盛翟明显有了零星醉意,眸中尽泛隐隐泪光,“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你能相信的,永远只有你自己。唯有这样,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偶尔难免孤独,可这样的孤独,是成大事者必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