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后,他当即便掉转了马头,隔着喧嚣的人群向她招手:
“殿下,等我回来!”
清亮的声音穿过重重阻隔传到楚灵均而里时,她微微睁大了眸子,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吃惊。
心里的感觉奇怪极了,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想清楚,也就不再为难自己,只将这些归做昨晚没睡好的反应。
她复又揉了揉眼睛,轻声与兄长告别,迅速回到自己的帐篷中,窝到被褥里补觉。
再次睁眼时,已是日暮时分。
灿烂的夕阳穿过薄薄的云层,几乎将半边天幕都染上了云霞之色。
漫天华彩,满地余晖,橘黄色的斜阳铺洒而下,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楚灵均披了件衣服坐在帐外,听着随身侍女与有荣焉的赞叹声:“听说裴世子今日捕获的数量在诸卿之中一骑绝尘,就连陛下也忍不住出言称赞……”
“若无意外,此次春狩的魁首定然便是裴世子了……”
侍女欣喜地将今日的战果汇报完了,却不料自家殿下并不像预料的那样开怀,反而少有地发起了愣。
她小心地住了嘴,疑惑唤道:“殿下?”
“嗯?”楚灵均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俄而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道:“走吧,我与阿兄晨时约好了,今日要与他一起用膳。”
侍女闻言禀道:“殿下恕罪,刚刚大殿下差了人来告诉您,大殿下今日忽然有了别的安排,恐怕不能与您一起用膳了。”
“另有安排?”楚灵均满脸惊疑地驻了足,很是有几分不可思议。阿兄那样的温文君子极重信用,这么些年来,几乎从未爽过她的约。
“难道是又病了?今日骑马赶路好像确实有些累?”她自言自语地说了好几句,完全不给侍女插嘴的机会,“前来禀报的人可说了是什么安排?”
“殿下勿忧,景王殿下无碍。来禀告的小厮称是因为大殿下今日偶遇知己故友,相谈甚欢,所以……所以……”
楚灵均的脸色还是有些吃惊,犹豫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在一探究竟与顺其自然中选择了后者。
她的神色有些闷闷,心里怎么也无法相信……亲爱的阿兄竟然会为了一个忽然冒出来的知己好友放她鸽子?
少女无奈地在心中埋怨了几句,本想转头去寻裴少煊,但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别扭,最终改了主意跑到熹宁帝的主帐里去。
皇帝自然欣喜非常,连忙让身边的下人加了几道自家女儿爱吃的菜,以及几道新鲜的炙肉。
他今日比往常还要唠叨,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今日没谈起他最爱谈起的爱人,也没旧事重提,暗戳戳地怂恿楚灵均招揽朝臣继承皇位。
楚灵均听着他话里话外的家长里短,又想起梦中的尸山血海,一时心中竟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她怕自己在熹宁帝面前露出端倪,没多久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侍女殷勤地迎上来,一面为她脱去外裳,一面告诉她裴少煊刚刚送了只白色的小兔子过来,煞是可爱,末了询问她要不要养起来。
楚灵均随口应了声好,便恹恹地洗漱完毕,复又窝回了自己的被褥里,准备入眠。
太阳升起又落下,明月出现又消失,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围猎便要接近尾声了。
原以为春狩能比宫中的日子有趣些,可反倒更无聊。楚载宁整日不知在忙什么,甚少与她碰上,而一向粘她的裴少煊也忙于围猎,不能再日日陪伴她,只每日送些小玩意儿过来。
楚灵均有心想要寻他,但又担心扰了他休息进而影响他比赛,只能日日在这猎场闲逛,至多跑跑马、练练箭。
她有时甚至想:早知这样,还不如留在宫中听那帮学士念书呢。
好在春狩的时日并不长,两日后,这场骑射比赛便接近了尾声,玄衣银甲的将官在余晖中领着士兵,仔细清点完旌旗下各人所获的兽耳。
结果倒也无甚意外——镇北侯府世子裴少煊不堕先人威名,一举夺下魁首。
楚灵均坐在老父亲的军帐里,听着他乐呵呵地赐下金银珠宝若干,又笑着出言:“裴卿果真是年少英才、国之栋梁,朕心甚慰。”
“不知卿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吗?”
英英玉立的少年人拱手一礼,撩袍跪地,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希冀与期许,而清俊的面容似有几分薄红。
坐在一旁的楚灵均奇怪地瞥他一眼。不就是讨个赏吗,脸红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至于吗?
再说了,自己都坐在这儿给他兜底了……
“臣……臣仰慕公主殿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