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院长念完六号画作的票数后,在场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在了姜瑶身上。
她穿着一身青白色的弱冠服,头发束在脑后盘着书生发髻,露出一张莹润小脸,眉眼还是稚嫩的模样,皮肤细腻冷白,一瞧便不像个大老爷们。
是个女子,且年轻的过分。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着,似有不服。
起先他们在书画会上看到姜瑶一个年轻小姑娘,只觉得她是来开开眼界的。毕竟深闺女子多半是头发长见识短,整个大燕也没几位才情出众的女画师。
没曾想她反倒叫他们大开眼界。
不少人先前投票时并不知这布画出自一个小女郎之手,此时甚至有人开始后悔不该投票给六号。
“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家,居然差点夺魁,真是笑话。我宁愿是那沉香国的贵公子赢了去。”
“就是,刚刚我是看走了眼才投了六号。现在想来,这布画虽有巧思,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不如一号布画的金丝孔雀图来得高贵大气。”
姜瑶敏感的耳廓里钻进来这些刺耳的流言,她心里憋着一口气,很不服地想反驳。但又很受伤地想,她是不是果真不如旁人?
身旁忽然响起一阵清晰有力的掌声。
谢不言独自鼓掌,冷眼对上全场探究的目光,掷地有声道:“君子讲究落棋无悔,只因画作出自女子之手就出言诋毁,实乃小人。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才情也不分性别。”
“——这幅画,我喜欢。”
他的声线锋利如刀,带着一股矜贵威严的气势,让全场静了下来。
接着一个熟悉的爽朗笑声在后方响起,众人回头看,正是名画师徐巍。
“好一个英雄不问出处,这幅画是我今年看过的最别出心裁的作品,我也喜欢。”
谢不言和徐巍的出言肯定,让全场的人不再议论纷纷,唱票继续。
……
“九号作品,来自江枫书院的林青,得票十七。”
闵院长宣读出九号作品的画师名字,令在座众人又是一惊。
“欸,怎么回事,九号不是徐大师的作品吗?我看那画作风格和他出名的江南图很相似啊?”
“是啊,我也投的九号。没想到是江枫书院的学生画的,笔力不错,临摹得很像啊……”
“临摹他人的作品,便是落了下乘。要不是大家以为这是大师徐巍的画,谁会投票捧他的场?”
站在江枫书院学生之间的林青,不服气地握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耳朵连着脖子涨红,青筋浮现。
他一向自负画才,平日里在书院是有名的书画高手,并不甘心落于人后,总盼着在书画会上挑战已成名的书画大家,比如徐巍。
但是这次书画会,闵院长却不许他带着自己满意的作品出赛,非要他仿造徐巍最出名的江南百景图,画一幅风格极像的作品。
眼下,虽然林青得了极高的票数,内心却十分不甘,好像一个小偷般,名不正言不顺。
众人的议论声落到他耳中,更是雪上加霜般扎心。他恨不能跳出来解释,他并不屑于偷窃前辈的名声给自己的作品加冕。
闵院长没理会下面人的议论声,接着宣读最后一幅画作的得票。
“十号作品,出自大燕名画师徐巍之手,是以幅水墨群山图。这幅画得红券十一张,外加一张举荐牌,共计十六票。”
答案揭晓,最后一幅画才是徐巍的作品,许多人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
“徐巍可是陛下御笔朱批的名画家,居然在书画会上被三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小儿盖过了风头,只得了十一张红券。”
“那张举荐牌,想来应该是邱老院长投的。”
“他老人家果然慧眼如炬,一眼便识出这幅简洁的群山图的不凡之处。”
……
听到自己不算高的得票,徐巍波澜不惊地笑着,脸上的长须纹丝不动,表情都没变过一下。
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他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掏出一张红券,举手示意台上的二位院长。
“抱歉,方才还有一张红券粘在了衣袖中,我现在想投出去。”
众人皆转过头望向他手中高举的红券,眼神多半带着不解,不明白徐巍的意图。
他的水墨群山图共得十六票,再加上手中这张红券,也不过十七票,还是输给了一号沉香国的金丝孔雀图啊。
按理说,此时投票时辰已过,各幅画作的票数皆已唱完,再行投票显然是不妥。
但徐巍身份资历摆在那里,说话自然举足轻重,江枫书院也得赏他两分薄面。
毕竟,江枫书院最初举办书画会的名声积累,少不了徐巍每年的捧场赴会。
邱院长此时心绪复杂,觉得愧对了老友徐巍。
邱兴言没有料到自己书院的得意门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