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而乱,扬起一阵风和尘土,落叶在风里打转。
姜瑶冒冒失失地绕过一棵粗壮碍眼的枫树,奔跑着晃动的视野前方猝然闪现一个白色身影,她刹车不及地撞了个满怀。
“哎——”相撞的刹那,姜瑶心猛然揪紧,悬在半空,惊呼出声。
“慢着点儿。”他的声音很轻,如风吹浮冰。
熟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她抬眼,眼前正是她寻觅的冰雪容颜。
“你没事儿吧?”姜瑶的嗓子发紧,带着哽咽一般的鼻音,但眼底又有失而复得的喜色。
谢不言看着如兔子般扑到自己怀中的姜瑶,她明明紧张害怕却在担心他有没有事,尾音不自知地轻轻颤抖。
他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收起所有冰冷辞色,眼神温柔得足以将人溺毙。
“我无碍,有没有撞疼你?”
姜瑶怔愣地凝视着他软下来的眼神,很想撒娇委屈说是的,我很疼。
但还是摇摇头。谢不言难得不避嫌地对她温柔,她却不敢得寸进尺了。
她嘴笨舌拙地解释一番自己冒冒失失跑过来的缘由,谢不言听了,胸腔里控制不住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她恼了,以为他在笑话她关心则乱,却见他敛容正色地唤她,诚恳道,
“阿瑶,谢谢你。”
姜瑶俯低螓首,露出一截脂玉般白腻的颈子,藏起笑意盈盈的眼睛,扬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枫晚亭,碰到徐巍走过来寻他们。
“书画会快开始了,我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呢。”
姜瑶讪笑着拉谢不言快步入座,聆听邱院长主持书画比试的陈词。
今日参会的人里,大部分都是应邀前来评赏书画,只有十人带着作品前来参评。
评比投票的规则同去年类似,只是举荐牌少了一张,只有两位院长每人一张,相当于五票。
邱院长语毕,闵院长派江枫书院的学子们下场,一一把参评的作品收上去,分别编号,用画架支起来,在亭前纵向陈列成两排。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大家自由观赏、点评这十幅画作。书院的学生们给众人一一发放选投的红券,每人三张。每幅画作前有一个方形的木匣子,木匣上浅浅的开口,正好能将红券投入其中。
姜瑶带来的布画编号是六,正好在十幅画中间,还算比较醒目的位置。
左右两边各是一幅山居水墨画和舞姬乐宴图,工笔虽然称得上精细,但是画面构图平庸,立意寻常不出彩,倒显得姜瑶这幅布画别有巧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瑶亲眼看着三个人走过来,把手里的红券投进六号画架前的木匣子里,欢快地翘了翘嘴角。
她和谢不言对视一眼,眸子里掩不住的雀跃,大有胜券在握之感。
然而她还没高兴多久,留意到前方一号画架前聚了五六个人,不乏溢美之词。
姜瑶凑上去细瞧,一号画作竟然也是一幅布画!
和她的不同之处是,一号作品在锦绣绫罗的画布上,用上等的五彩沙蚕丝线精工细织,绘出了一幅五彩斑斓的孔雀开屏图。
锦绣绫罗是沉香国的上等绸缎,而孔雀更是沉香国的国鸟,视作王室的图腾。
一号画作虽未署名,但不言而喻,是那虞姓兄弟带来的作品。
真是巧合了,他们也是以布为画纸,丝线做笔,勾勒出与众不同的布画。如此一来,姜瑶自诩的巧思就黯淡了几分。
她的画作以藕布为清新自然的底色,上面用浅色的藕丝纱线描绘了一幅莲塘美景。从色彩的角度来说,远不及一号沉香国的孔雀图艳丽多姿。
但清风吹过藕布,驻留在六号画架前观赏的人能闻到一股清淡悠长的荷香,从这画中绵延而来,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合上眼睛,仿佛置身于江南荷塘之中。
在谢不言看来,再精美的画作,也不如让人身临其境,来得美妙。
他宽慰着姜瑶,把三张红券都投入六号木匣中。
未久,徐巍沿着画架一路评赏过来,在六号画架前驻足了一刻。
“妙哉,妙哉!”他抚掌称赞,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几个人围上来,细瞧能让大师徐巍拍手称赞的画作。
徐巍引发的明星效应,让忐忑的姜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