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认(1 / 2)

宋祈年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形修长,两条笔直长腿随意地舒展开来。一条腿上搁着手机,里面是一张数学试题卷的照片,他平时忙着兼职,经常利用这样的琐碎时间做题。

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许柚说话。

“祁哥。”许柚喊了声,嗓音温软。

宋祈年不紧不慢地收起手机,鼻尖短促地发出一声笑,分不清他此时的喜怒,只听得他说:“可以。”

“真的?”许柚有些惊讶,不曾想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难不成假的?”宋祈年轻挑眉梢。

“不不不!你都答应我了,不能反悔。”

“不反悔。”

少年唇角微勾,浅淡地应一声,掌心的手机随意地被他抛上抛下逗着玩儿,意气风发。

有的人就是这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坐在那里,便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看他热烈如芒,看他张扬肆意。

许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连日来的郁闷和委屈,这一刻好像都缓缓藏了起来,取代的是少女砰砰的心跳。

她望向他的那双眼里,藏了无尽的欢喜。

坐在导诊台的年轻护士,两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宋祈年和许柚,心里感叹着高中青涩的感情就是好啊。

“你们是哪个中学的呀?”她忍不住搭话。

“隔壁淮城中学的。”许柚说。

“重点高中呀。”护士嘻嘻笑着八卦,“你们俩是同班同学?还是男女朋友?”

听到那句“男女朋友”,许柚刚刚那瞬乱了的心跳,一时间又在加速跳动。她握着饮料瓶,指尖蜷缩了一下,没急着开口,下意识地偷偷看向旁边。

余光里的少年双肩挺括,背脊微弯,他单手胳膊撑在膝盖上,“同班同学。”

“不是男女朋友。”他声线略淡地补充。

许柚握着饮料瓶的手指紧了一点。

早知道会这样的回答,可是还是会忍不住涌起一丝怅惘与落寞。

她抬头,应和着回答,不知是说给护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们是同学。”

护士笑意僵在嘴角,她尴尬地转移话题:“挺、挺好的。对了,手术应该快结束了,小猫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你们可以先去缴费了,就在左手边。”

“谢谢。”

许柚:“我去缴费,你在这等我?”

宋祈年握着手里的手机,慢悠悠转一下,“为什么你去缴费?”

“因为小猫我跟你一起养啊,你以后给它买猫粮,买逗猫棒,花钱的地方很多的。今天的医院费,我去付。”

“是吗?”

宋祈年瞳色偏深,直视人的时候,长睫微垂,隐隐带着一点压迫感,像是看尽人心底。

许柚的一句“是啊”被她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

她承认,她不是。

宋祈年脸长得好,个子也高,穿什么都是衣架子,走起路来带过一阵风,永远都是太阳晒过后的皂香味,干净清冽。

所以,好像看起来他也不穷,起码气质上更像哪家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矜贵少爷。

但听说他没爸没妈。

是个孤儿。

许柚跟宋祈年相识的两年多来,从未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其他的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学生房。

那时候她好奇却也不敢多问,怕不礼貌。

直到有一次,学校要让家长签名一个单子,宋祈年的父母栏全是空的。许柚再三犹豫,才小心翼翼地问他:“祁哥,你父母的签名怎么都没签……”

“死了。”

少年面无表情,勾起的唇角似带着一点自嘲:“我没有父母。”

许柚震惊地张着唇,一动不敢动,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既心疼又内疚,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没事。”宋祈年不在意道。

他静静地看着远处昏黄的路灯,一点点灯光在黑夜里聊胜于无,像是很快就会被漆黑的夜色吞噬,拖进无尽的深渊,而后全世界都坠入黑暗。

地下室死老鼠的腐烂味,阴暗空间里蔓延出的血腥味儿,还有幽暗角落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悚人声音……

都在眼前坠入黑暗时,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爬来。

许久许久,宋祈年忽然轻嗤一声,“死了才好。”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语气呢。

时间悄然过去了将近两年,但许柚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她听到那四个字时,明明身处于潮湿闷热的夏夜,她却像被冷霜寒雪裹挟着。

无尽的冷意从头蔓延到脚。

那一刻,身边一直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的少年,好像从来都不是一尘不染的天上月。

而是费劲千辛万苦,从肮脏的污泥和深渊里挣扎着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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