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屈少瑾就要破门而入,宋宛辛还没梳洗伪装,“噌”的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榻去穿衣服戴帽。
衣裳带子还没系好,少年捕头已经进了院子。
“小辛!你小子还在睡,看老子不扒了你的被子。”
少女正慌乱穿戴,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起,摔回了床上,接着一床被褥从天而降,将她整个盖住。
“你小子,果然还在睡!”
少年撑住床沿,伸手就要掀宋宛辛头上的被子,裴宴临忽然横身坐起,冷眼拦在二人之间。
这目光笃定阴狠,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屈少瑾下意识停住,讪讪收手。
“你……你说你们两个大男人睡一起干嘛?”
“衙门最近削减了月例,小辛买不起新的床榻,就只能委屈裴兄和我同睡一榻了,”宋宛辛在被窝里慌张开口,“少瑾,你去门外等我吧,我最近感染风寒鼻涕横流,不甚雅观,怕你见了倒胃口。”
“嘁,流着鼻涕还钻被窝,你也忒邋遢了些,那你赶紧。”
起床穿戴好,裴宴临瞧她坐在铜镜前,取出黄色花粉涂脸,再用铜黛点上斑点。
再开门,屈少瑾面前已是一位机警轻灵的小少年。
“究竟是何要案,值得你一大早就来逮我?”
“城东赶车胡同里,李家娘子在回娘家省亲路上被贼人绑了,贼人砍下手指连同一封信一起扔在他们家门口,那家郎君是个秀才,当场吓晕过去,还是临舍发现他拿着断指倒在地上,才上衙门报的案。”
二人正准备出门,见身后裴宴临也站起了身,似是要一同前去。
“怎么,你兄长也要去?”
宋宛辛心想,一同前去也好过他在屋里,万一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临了半路离开了她也不知道。
“一同最好,少瑾你们那不是刚走了两个捕快吗?裴兄帮着搬搬尸体也是好的。”
屈少瑾皱眉,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看这个远方亲戚不顺眼。
“行吧,那你可得听老子的。”
骑马赶到了李家,见小院古朴雅致,除了营生物什堆放得一丝不苟,院子里还晾晒几条绣品。
迎上来的男子面色惨白,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他开门将三人迎了进去,倒茶水时手还在颤抖。
见到他的一瞬间,宋宛辛眼神一亮,警觉之心乍起,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原来这郎君姓李,单名一个木字,人如其名,是个木讷呆板的读书人。
而他的娘子,是东城一带有名的绣娘,绣品只要出自她手,皆精美无双,因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她绣三娘。
这绣三娘五年前为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做绣品,在府里机缘巧合,与同在府中代写书信赚一点买书钱的李木结识,一路相携相知,成亲已有四年。
李木年年科考年年不中,今年好不容易中了个秀才,绣三娘高兴,携带瓜果桃李回家看望父母,准备将这个喜讯告诉家里,谁知就出了这事儿。
宋宛辛向屈少瑾眼神示意,他略一点头,走了出去。
回过头,宋宛辛见李秀才仍是惊惧交加,六神无主的模样,轻声道:“你不用过于担心,既是送来断指,说明贼人要的是钱财,不是你娘子的命,绣三娘一定没事的。
你可以把断指和书信都给我看看吗?”
李秀才拭干眼泪,起身取来一个小木盒子。
宋宛辛接过打开,一节露着骨肉的断指躺在里面。
断指指甲染了豆蔻,旁边还放了枚银指环,环上是一朵娇艳的茉莉花。
“那是三娘最喜欢的戒子,她喜欢茉莉,且这花刻得很大,必要时她可以拿做顶针之用,所以她一直都带着。”
宋宛辛打开随身的器具布包,用银质的筷子夹起断指,放在眼前细看。
立时,她杏眼眯缝起来,柳眉下压。
裴宴临见她面露为难,似乎有话不知该不该说,自己便伸手拿过一旁的书信。
写信之人多半是个粗人,字体歪歪扭扭,毫无章法,上书道:
绣三娘在吾处安好,若想寻回,则备纹银五十两,于明日寅时三刻,扔进东城外破庙后方小河之中,三娘自当平安归来。
就表面看来,确实只是一个寻常的绑票勒索案,只要拿银两交换,人多半无事。
宋宛辛却始终眉头紧皱,不得舒展。
她将断指放在鼻间轻嗅,闻到了泥土和水稻的气味。
“三娘的娘家在哪?”
“宿州。”
宋宛辛疑心更重,下唇几乎咬破,裴宴临侧目瞧她,伸起胳膊肘轻碰她手臂。
小少年回过神,见裴宴临一个眼神递过来,她抬头看向李秀才身后。
“我能四处看看吗?”
李木面露迟疑,宋宛辛赶紧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