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昏沉,准备迈步出来的时候,耳边传来浴推门声,接着,屏风后伸进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面攥着一张叠好的沐巾。
隔着一点距离,宋宛辛轻咬下唇,随即站起身来够。
眼看她手就要够到沐巾的一瞬间,屏风后的人突然转身走了进来。
少女惊叫出声,反应不及,收回手遮住自己,埋进水里看他。
“将军……”
裴宴临眼里夹杂着一丝打量,透过蒸腾的热气,居高临下地瞧她。
墨玉般的青丝随意散落,两三缕贴在耳侧,眼前少女洗净脸庞,又恢复了绝色容姿,此刻她错愕失色,皎月般净透的面容隐隐泛红,加上肌肤雪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
浴房内热气不散,一团团水汽萦绕在两人周身,宋宛辛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滴暧昧的水珠在她下巴凝结,一路顺着脖颈滑到少女锁骨,再往下,滑落进少女身前最柔软的所在。
那双眸子盈盈弱弱,不敢直视少年郎,只定定地瞧着他手中的沐巾。
片刻,她再次将葱白的手从水里伸出,带着莹润光泽,颤颤巍巍地伸向他。
“将军可否递给奴?”
这个声音又比方才更软上三分,似一条烟罗锦缎缠上他四肢,让人指尖发麻。
裴宴临成心要欺负她,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又于心不忍,娇娇柔柔一句,好似勾人的咒语,他终于看够了,抬手将沐巾递给她。
接过沐巾的手指与眼前人手指触碰,激起少女身体轻颤,连带水里泛起层层涟漪。
少年仍站在浴房内不动,宋宛辛又羞又气,闷在水里不吭声。
一场男女间的拉锯还在继续。
裴宴临看够了,轻笑一声,低沉开口。
“水都要凉了,还不起来吗?”
“将军在这,奴如何起身?”
裴宴临突然低头,面容凑近少女,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脸上。
“既然叫我进来,为何不能看?”
宋宛辛气极,一怒之下就要站起身。
哗啦的水声响起,裴宴临瞳孔放大,一抹潮红爬上耳根,他脑子一热,顿时感觉血气上涌,呼吸困难。
少年忽的转身,受了风寒的身体晃动不稳。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如何,将军可看仔细了?”
“不知廉耻。”
他走的匆匆,宋宛辛瞧见他耳根通红,郁结舒缓了些,起身擦拭穿衣。
再走进卧房,少年已背对自己在床上躺下,宋宛辛熄灯上床,缩在床的内侧。她今日又买了一条被子,此刻正盖在裴宴临身上。
“将军的伤本该卧床休息的,后面几日别起身了。伤口再裂开的话,会更难愈合。”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寂静的夜色。
更深露重,两人思绪各异,宋宛辛见他不语,以为他已经睡着。
就在她闭眼准备入睡之时,身后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从前你也似这般,让旁的男子给你递沐巾吗?”
“怎会,”宋宛辛在黑暗中睁眼,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奴从来都是一人独住,家中并无其他人,偶有东西漏拿,只能以衣擦身,穿着湿衣服进屋再换,若是因此感染风寒,也会想,要是家里还有旁人帮一把,日子也会好过起来吧。
就这样想着,不自觉喊出了口……”
声音渐渐小下去,反而让裴宴临的愧疚之情更添几分,他眼帘低垂,嘴抿成一线。
“你的家人呢?”
“家人”二字在少女听来极为刺耳,她眼眶陡然变红,声线不自觉颤抖起来,好似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们都不在了……”
“……抱歉。”
宋宛辛无力再回答。
许久,一滴热泪从少女紧闭的眼角滑落。
月上枝头,桃花快要落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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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日,屈少瑾已经将卖炭翁猝死一案侦破。在铁证面前,卖苹果木炭的陈四承认自己因为同行相妒,冲动之下将杜老头推下台阶致死一事和盘托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为了节省成本才选择的苹果木会成为指证自己的最终证据。
屈少瑾办案有功,被县丞大力褒奖,给了赏银。
“哈哈,小辛你不知道,当时我拿住那个陈四的时候他还嘴硬,非说老子没有证据,说都是木碳,没有区别。
小爷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狗鼻子啊,当着他的面把两种碳都烧着了,不一会儿他自家担子里的碳就和我带去的那块碳一起冒出浓烟,而杜老头家拿来的碳轻轻袅袅,一丝烟雾也无,他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了话说。
真是痛快!”
三名少年郎坐在喜合斋大堂里谈笑,迎来客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