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寰宇酒店五楼。
深色的挡光玻璃外侧布满细密的雨珠,外头天阴沉沉的,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厚重的云朵在天边不停滚动,预示着台风即将在今晚深夜抵达。
而玻璃内侧却是另一番风景。
悦耳的钢琴曲轻柔地飘荡在空中,铺着白色蕾丝餐布的圆桌上放着半米高的七层豪华茶盘,从最顶层依次向下是草莓挞、三明治、巧克力可颂卷、司康、黄油曲奇、玛德琳蛋糕,最底下一层是色泽鲜艳的热带水果。
“抱歉,雨有点大,来晚了。”
陈焱脱下风衣抖了抖,她刚到,身上还带着一股水汽。
圆桌的另外两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两个年轻女人,一个披肩红发,一个长马尾。
“该说抱歉的是我,天气预报不是说台风今晚才到吗?早知我就不急着喊你们今天出来了。”蔺双贴心地替陈焱拉开椅子。
“你要是能坐得住你就不是蔺双了,昨晚和你说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陈焱端起眼前精致的白瓷茶杯晃了晃,深吸一口气,格雷伯爵红茶独特的芳香萦绕鼻间,瞬间驱散雨天带来的潮气。
看着面前两个和多年以前一样,依旧喜欢斗嘴的姑娘,何诗曼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歉意道:“太匆忙了,没订到私人会所,只好选了我们律所附近的寰宇,希望咱们的大小姐们别介意。”
“没事,这里已经很棒了。”蔺双和陈焱对视一眼,齐声笑道,“我们早习惯了。”
蔺双当年毕业后不顾家里人反对,执意要去做赛车手,蔺父一气之下就停掉了她所有的卡。
然而即便这样,蔺双依旧义无反顾地坐上了前往伦敦的航班。
那时陈焱刚通过投考,在进行为期二十六周的封闭训练,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小姐妹经历了什么,连夜买了机票飞去伦敦,在某个潮湿寒冷的地下室里见到了正在啃三明治的蔺双——她所剩不多的积蓄都砸到了车上。
曾经那一头张扬似火的红发,因为缺少主人的精心打理和保养,变得干枯毛躁如杂草,发尾全是分叉。
当然陈焱也没好到哪里去,26周的封闭训练,让她几乎脱了层皮,晒得黑不溜秋。
所以蔺双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诉苦,而是心疼地抱着她,“火火,你怎么黑成炭了。”
两人坐在伦敦的街头,喝了一整晚酒,抱头大哭。
那一天,两个22岁,才刚要书写生命之精彩的女人做出了约定。
一个要成为F1赛事冠军第一个世界女冠军。
一个要成为正式消防员,拯救很多人。
“真没想到,你们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真是太勇敢了。”何诗曼感慨道。
“学姐,你也很棒啊。”陈焱昨晚回去特意查了下嘉仕,创始人就是方玫,整个律所于三年前创立,如今在港城小有名气,最擅长处理婚姻财产纠纷和离婚案子,何诗曼年纪轻轻能就成为她的助理,想必能力十分出众。
何诗曼和她们不一样,不仅不是出身豪门,甚至不是港城人,据说是小时候跟着父母从内地过来的。
与从小接受贵族精英教育、有家族庇护的陈焱和蔺双,何诗曼这一路走来,只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三人简单寒暄几句后,一边吃起了下午茶点心,一边打开话匣子。
“蔺双,你也是圣玛丽的吧?”何诗曼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转向蔺双。
蔺双吸了一大口少杨枝甘露,芒果和西米的香甜在舌尖炸开,她舒服地眯起眼,点点头含糊道:“系啊,点「怎么」了?”
“额……”何诗曼看了一眼正在吃低头啃阿华田爆浆西多士的陈焱,表情有些犹豫,“我这边有个客人想找个人,可能是你们那一届的。”
“谁?”
“我也……不太清楚,客人说只见过她一面,还是在晚上,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什么时候?”
“好像是……十年前。”
蔺双瞪大双眸:“哈?这找什么人?他确定他找的是人而不是广东蟑螂吗?”
“噗……”陈焱嘴里的红茶差点喷出来,她连忙拿起餐布擦试了下嘴,轻咳一声道:“是林漠要找吧?”
何诗曼讶然:“你知道?我以为……”
“嗯,昨天听到了。”
蔺双这时也听懂了,音量瞬间拔高:“林漠要找?女的?只见过一次面?他以为他拿的是什么‘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剧本吗?”
蔺双的吐槽总是那么犀利直白。
何诗曼看上去也有些尴尬,她看着陈焱吞吞吐吐道:“陈焱……你介意吗?”
“哦,我啊?当然不介意。”陈焱眨眨眼,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脸上有惊艳划过,她没想到寰宇的下午茶味道这么好。
“你昨天也在,应该很清楚我和林漠之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