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尼复古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昏暗的室内，洒下一片静谧。
门一关上，林漠就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带着歉意：“阿嫂，我妈说的话，你别当真。”
“她说的没错。” 陈焱侧身站在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前，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声音斩钉截铁，“这场婚礼不能取消。”
林漠微微一愣，很快便听出了陈焱的言下之意，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话语里多了几分冷意：“阿嫂的意思是，同意换人？”
“对。” 陈焱点点头，投在背后墙面上的黑影蔓延至天花板，静静地，仿若一只等待进食的野兽。
林漠仰头看了眼，随即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脸上满是漫不经心：“阿嫂，你应该多少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哥这件事情，对不起你的人是他，应该对你负责的人，也是他。”
他停顿片刻，然后提高声量，一字一顿强调：“不——是——我。”
林漠这话说得很明白了，他压根不同意林母提出的换人建议。
然而陈焱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猫科动物般的浅色眸子，定定看着他。
良久后，她亦咧嘴一笑：“看来，二少是根本不在意你们林家的生意啊。”
林漠早在屋内唯一一张椅子落了座，那是一张黄花梨如意云头纹圈椅，云纹角牙上下相连，华丽异常，腿长手长的男人坐在上头，即便是最随意的坐姿，也显得贵气逼人。
本以为今天只是作陪，主角怎么也轮不到他，林漠穿着最低调的黑银条纹西装，领结从进门后就被他扯开，此刻略显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显然，昏黄灯光下这个散漫又有几分邪性的男人，才是港媒娱记笔下那个吊儿郎当的林二少。
“阿嫂，接下来这句话可能会有些冒犯到你。” 男人尾音拉长，慵懒的声调似笑非笑，“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为了家族，愿意牺牲自由和自我的人。”
说完，他别过头，手肘撑在扶手上，戴着皮质黑手套的右手轻轻抬起，指背靠在唇角处，拇指抵着下颌，眯着眼打量着对面墙上的那幅泼彩水墨画。
片刻后他无声叹道，张大千的《浮峦暖翠》，不愧是陈家啊。
屋内落针可闻。
短暂的安静后，陈焱动了。
“哒——哒——”
Valentino铆钉平底鞋踩在印茄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身材高挑的女人双手插兜，缓缓踱步走向林漠，犹如草原上漫步的母豹。
最后，她停在男人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居高临下俯视他：“二少对羽心，就没想法吗？”
林漠眉头微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难道——”陈焱红唇微动：“甘心一辈子都游离在家族集团的边缘吗？”
林漠接手的寰宇，本就在去年因为疫情而遭受重创，表面看起来很风光，实际上就是个烂摊子。这样的指派，如果说没有林晟牵头，陈焱可不信。
林漠脸上的悠然瞬间消失殆尽。
他凤眸微眯，如墨的黑色眼眸没有一丝情绪，左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向外突出的把柄，“阿嫂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了？”
“别告诉我，” 男人仰起头，对上陈焱的目光，微微一笑，舌尖舔了舔唇，带着几分轻佻和诱惑，“阿嫂你……对我有意思。”
对着他挑衅一般的胡言乱语，陈焱没有任何反应，面不改色地睨着他好一会。
然后双手摊开，撑在林漠的椅子两侧，俯下身，淡淡道：“和我合作，把林晟拉下来。”
两人离得很近。
近到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近到他们能够感受到喷洒在彼此脸上的呼吸。
温热，潮湿。
石英落地钟在角落里沉默地注视着他们，钟摆晃动发出微弱的咔哒声响。
“哈……哈哈……”林漠嘴角的幅度越裂越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我以为……你喜欢我哥。”
林漠虚指了下陈焱浮肿青黑的眼眶，“不是吗？”
陈焱：“……”
怎么办，有点心累。
见她不说话，林漠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禁挑眉道：“看来，阿嫂……是想报复我大佬②。”
陈焱不置可否。
“那……”林漠拇指摩擦着下巴，声音低沉如恶魔低语，“我能得到什么？”
“所有你想要的，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
“要什么都可以？”
“对。”
“阿嫂阔气。”
“……”
室内重新陷入沉默。
但陈焱不急，她十分确信，林漠是绝对不会拒绝这么诱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