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开阳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对!”陈喆的喊声淹没在无数激动的声音中。
烟尘味儿陡然间重了起来,不少人回头一看,在树丛之外,一群黑压压的黑衣人士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来。
贺兰因背着手,像要与人玩游戏的狐狸:“现在有那些不要脸的人,要踩在我们的地头上,抢我们的人、抢我们的差事,你们说,我们要怎么办?”
“把他们的剑剁烂了!”“赶出去!”
“天,我加入监察司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玄武堂那些目中无人的狗东西削一次,居然让姐们儿赶上了,呵!”
杨瑾带着人进来,看到的是一副散漫的场景,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坐在树下谈笑风生,孤零零的高台上破碎的阵眼空悬,守阵兽的碎片还散落了一些在地面,再一看,贺兰因在和两个人划拳游戏。
他根本不带犹豫的,平举起所佩的黑刀,手起刀落,抽刀招呼上了那个阵眼。
杨家,来自叔父的命令,告诉他阵里的人必须死。
杨瑾眼神狠厉,刀光撕裂空气,瞬间擦上了阵眼,几道强光摇曳。
*
阵里的江萤脸色煞白,符笔几乎要支离破碎,聚集起来的灵泽几乎要耗尽,苍穹像在下刀片,那些落在身上的风雪还有近在咫尺的雪山的威吓,都在身上切割,她胳膊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三十几道口子。
勉力,可以支撑。梦蝶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似乎也被暴雪吓到了。
只要怒气稍稍平歇下来,她就不停地想鹤死在面前的样子,然后就有汩汩小溪一般的灵泽受到符引缓慢的感召,源源不断地由她指引着抵挡压过来的风雪。
但就在那一瞬间。
一道惊雷闪过。
她一激灵,抬头便见到,苍穹裂了一道缝隙,风渐渐打起来,像海浪一样要把她卷到天上去。
“啊!”她闪避开,举起笔吃力地支撑着,那裂隙却仿佛有扩大的趋势,一开始还能勉强支持,但是一割裂更多,她的力气就要渐渐枯竭。
“外面什么人要杀我?”
她眼底闪过阴翳。
好像头一次如此自如的,在临场时挥发出如此丰沛的怒意。
*
“这是你们玄武堂的意思,还是你杨瑾的意思?”贺兰因忽而笑起来,直起腰瞅杨瑾。
杨瑾转了下刀,眼神恶毒:“管大人来要人,你不给,还让人跑了,就是渎职。我帮你把人打出来,打死了替我表弟报仇,活着的话,就替你送给管大人还债,我真是好心肠,对吗贺兰因?”
管开阳只当是看戏,且观这小辈们能作到哪里去。
“辱监察司者,罚!”
贺兰因话一出,陈喆便出符笔,一笔定乾坤!
原本微热的天气,笔尖上擦出了冰棱子,冻结住那道正在进行切割动作的刀影。
——阵里的江萤顿时觉得手一松,狐疑地望着不再继续裂开的苍穹。
——远在符师所的叶枉之也咦了一声,轻声道:“看来烟霞亭那边,要打起来了,我猜没正经人去管,定是小孩打闹。”张友仁吞了一大口冰酪,中和了豆豉的气息,冷笑:“柳华这个老东西,就是和稀泥,任东海的鳖孙来昆嵛撒野。”
——叶枉之嘻嘻笑:“老张,苍穹裂隙有冰裂纹,是不是你徒弟陈喆?”
“陈喆,你这冰裂符学得不到家,怎么不继续跟在你师父身后屁颠屁颠啦?”杨瑾语气阴森。
陈喆一听“师父”这次就觉得后背一凉,仿佛习惯噩梦一般朝四周望望。
“贺兰因,学宫禁止私斗,你这不仅要私斗,还要当众带着整个监察司来跟我斗,知法犯法,有意思啊。”
贺兰因抱臂,银蝶如地狱恶鬼一般铺在他身边,双十排列,由之前的闲适翩然变为扑食的姿态。
少年声音高亢而愉悦:“打抢食的狗,怎么能叫私斗呢?”
他抬起下颌,傲慢而不耐,身后是整肃的队伍,再远是那小姑娘苦苦挣扎的生死阵。
“打的,就是你。”
*
不知外面又过了多久,江萤的肚子已经饿了好几回。
其实挨十二时辰不难。
但是雪山不等人。
崩裂的极致,就是狂躁的开始,她察觉到雪山深处的野兽正在渐渐抬头,她蓄起力量。
大脑越来越清明,她已经在雪山脚下,仰目是一片刺眼苍茫,还有夺目的杀意。
“你以为你是这座阵的主人,想赐我死?”江萤默默闭上双眼,“可是,我才是。”
雪山瞬间再度崩塌!
滑落的巨石将她淹没,惊响冗长而刺耳,她抬起手,宛如一个献祭者,将自己深深埋起。
*
“哟,小姑娘没了,阵内最大规模的雪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