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第二日天气晴朗,所有的沉闷都消散了。
银月从小床上醒来,眼见天色不早,像往常一样进屋,打算把小公主叫起来。她们还在东宫,这是太子的地盘,银月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进屋后,床上却空空如也。
银月一下慌了神,急忙跑出去找人,忽听到熟悉的哭声。那哭声软软糯糯,断断续续的,银月一听就知道是谁。
怎么回事,小公主为何跑正殿去了?那可是太子的寝宫啊,是不是惹太子生气,被骂了?
银月一颗心七上八下。
李元煦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昨个儿他读书读到寅时,后来实在太困,便撑着额头睡了一会,谁成想大清早的,他那娇滴滴的皇妹又在哭。
昨日都帮她守夜了,自己的床也给她睡,为什么又哭了?
李元煦放下书,活动活动酸痛的肩膀,起身去内室一探究竟。
他习惯用檀香,寝宫里都是这种味道,清冷醇厚,又带着一丝凌厉。手指挑开珠帘,他刚进去,翘翘哭声顿了顿,看见他一下哭得更凶。
“皇兄,我……我要死了呜呜呜……”
李元煦眉心微蹙,走到床边温声道:“休要胡言乱语,怎么了?”
“翘翘吐血了呜呜……”说着,翘翘张开自己的嘴巴,含糊道:“你看你看,我嘴巴里好多血。”
她的樱桃小嘴红彤彤,确实有血迹,李元煦掏出手帕帮她擦干净。
戏园子里,齐天大圣和妖怪打斗,打到最后也是这样的,妖怪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就倒地死了。每每这时候,翘翘就兴奋地鼓掌,小手拍红了都停不下来。
所以潜意识里她认为,只要吐血,就代表要死了。
“张大嘴巴,孤看看。”
翘翘抽噎着,肩膀一抖一抖,乖乖张大嘴巴,“啊——”
李元煦低头往她口腔里面看了看,发现有颗牙齿松动了。听母后说,沈翘的生辰在十二月,五岁半的小姑娘,换牙倒也正常。
翘翘红着眼睛,“皇兄……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李元煦简直无语,又气又好笑。
见小姑娘哭得伤心,他起了坏心思,沉着脸故意吓唬她,“嗯,恐怕是的。”
翘翘如遭雷击,天哪,她还没找到娘亲,怎么可以死呢?
怎么可以呢?
她顿时又急又伤心,扑通歪倒在床上,哗哗哗掉眼泪。她要死了,既然死之前找不到娘亲,那该多吃点栗子糕,还是再看一场大闹天宫呢?
李元煦得了乐子,心情大好,把人从床上拎起来,“行了,死不了。”
“什么?”
“你只是换牙。”
李元煦走到外间吩咐几声,没一会,便来了一位白胡子太医。太医帮翘翘拔牙,很快血就止住了。
得知自己死不了,翘翘又高兴了,连早膳都多吃了两碗。
吃过早膳,太傅来给李元煦上课,翘翘不能再留,银月带她回蓬莱宫。
昨夜翘翘睡得好,今天精神也好,她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避开一个个水坑,银月缀在后头,“小公主,您慢些。”
“我知道。”
翘翘光顾着走路,经过御花园时一不留神,撞上一个人。
“哎哟——”翘翘捂着脑门后退几步,眼睛盯着来人一眨不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银月赶忙行礼:“给公主请安。”
对面的人正是十四公主,李明诗。十四公主今年十岁,母妃是兰贵人,兰贵人前些年非常得圣上宠爱,可惜生育伤了身子,听说小腹布满纹路,人也一日日憔悴,皇帝便没再去看过她了。
这位十四公主心高气傲,脾气也大,一大早被侍女叫去读书,正愁没地方撒起床气呢。
她盯着翘翘,扬起下巴:“大胆!竟敢冲撞本公主!”
“我……我已经道过歉了。”翘翘认认真真和她讲道理,“你刚刚没听见吗?那我再说一次好了,对不起嘛。”
李明诗当然听见了,她就是故意找茬。这个小女娃长得倒是漂亮,她却从来没见过。
李明诗:“你是谁?来宫里做什么?”
翘翘:“我也是公主呢。”
银月早听说十四公主不好惹,不动声色地将翘翘拢到身后,恭声道:“回禀十四公主,这是十六公主,她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十六公主?”李明诗想了想,“皇后娘娘收养的那个义女?”
“正是。”
这下,李明诗看翘翘的眼神忽然古怪起来。
她早就听说,皇后娘娘收养了故人的女儿,还是太子亲自接回来的。昨日太子被陛下斥责,有人看见十六公主往东宫去了。
当时李明诗就觉得,这个十六公主真傻,东宫有什么好去的,还偏偏挑太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