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阙主让二位今日先稍作休息,有事明日再谈也不迟。”
徐琦和叶致淮等了会儿,中年男子才和那个小孩模样的偶一起回来,徐琦与叶致淮对视一眼,不知道无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人在屋檐下,既然已经来到白凤阙,也不必急于一时,二人也没有非要今日就见到无独。
天色渐渐暗下来,楼外的偶也一个接一个随着人离开,进入不同的石楼内,白凤阙内寂静得像是根本没有人存在,只剩下远处密林中树枝摇动的声音。
突然,一道嘶哑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寂静。
雨霖霖,天黑黑,
阿哥娶妻要天明,
阿妹嫁人要天黑……
在陌生地方,徐琦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听到这时断时续的声音就更睡不着了,她听着这首歌谣,越听眉头越是皱起,这不是在地宫,那些侏儒唱的歌谣吗?
怎么会在这里再次听到,那不是侏儒瞎编的吗?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哪里不对,多想无益,她立刻起身,便要去寻那声音的来处。
顺着声音前去,徐琦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一遍遍唱着那首歌谣,她在远处默默看着,这老头虽然瞧着疯疯癫癫,身上的衣饰却看着十分华贵,除了身上有些脏污,头发被妥帖地梳起,一看就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她心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一个被妥善照顾好的疯老头,唱着地宫里那些侏儒唱的歌谣,这代表了什么?
来到白凤阙的第一个夜晚,就又带给她一个未解之谜,她正沉浸在思绪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欺近她背后,她眼神微动,头也不回地一掌打向背后的人,出乎意料的,这掌被人接住了,徐琦也未慌张,回过头,又是一掌瞬刻接上,却见叶致淮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说道:“小玉,是我。”
徐琦轻吐了口气,无语地望了望天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可别又说是巧合。”
“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不光是你睡不着,我也一样啊,”叶致淮无辜地望向徐琦,丝毫不提他方才跟着徐琦的事情。
徐琦正想和他理论一番,却被他拉住手,藏于假山后,徐琦刚想问他这是做什么,就见他神色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徐琦顺着他目光看向那疯老头处,原来是有人来了。
只见几个奴仆打扮的人诚惶诚恐地把老头扶起,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着:“老阙主,您这是做什么啊,若是被阙主知道了,咱们又得倒霉了。”
那老头被人一碰,也不像刚才那样只会呆呆地坐着了,他双手挥舞着,陷入了疯狂之中,嘶哑的声音喊着:“朝云,爹的好朝云,你快回来啊。”
那几个奴仆听到他这样喊,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哄着说道:“老阙主,朝云小姐在家里呢,咱们回家去找她。”
“好,回家去,回家去了,”老头露出满足的笑容,呆滞的神色都生动了几分,他止不住地说着回家,却落下泪来,这场景瞧着古怪至极,他分明是笑着的,可泪水却如泉涌,遍布在那沟沟壑壑的脸上,不知他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
直至他们全部离开,徐琦还在思索方才看到的一切。
她忽然感到脸上传来一股热气,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叶致淮揽在怀中,她猛地推开叶致淮,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到此时不知为何不利落了,她抿起嘴,半晌才憋出二字:“无耻。”
眼前的无耻之徒像是不知道徐琦为什么这么说,给了她个询问的目光。
徐琦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来又下不去,她平日瞧着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有了小女儿家的羞赫,不肯说明自己的心思,总觉得若是因为叶致淮抱她而生气,就是落了下乘,她扭头不肯看他,和叶致淮如同两个木头桩子似得站在假山后。
徐琦突然动作,抱上叶致淮的腰间,叶致淮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徐琦的这番动作,他身子僵直,两只手摆在身侧,无处安放,桃花眼瞪大了,如同被人点了穴,一动也不敢动。
徐琦仰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叶致淮,黝黑的眸子比夜色还深沉,透着蓬勃生气的双瞳,认真得不可思议,她不错眼地盯着叶致淮,一字一顿地说道:“咱们扯平了。”
叶致淮听到她这样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僵直的四肢这时才像是被找了回来,他摸上徐琦的头,轻叹了声,无奈又温柔地说道:“小玉啊,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徐琦拍开他的手,又放开了自己抱着他腰的双手,说道:“你管我想什么呢。”
她一人急匆匆走在前面,刚开始还有几分心虚,可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又理直气壮起来。
“小玉,你等等我,”夜色中,徐琦在前面跑着,叶致淮笑着跟上她的身影,两人一前一后,心里都不再烦忧方才发生的一切。
这场暗潮涌动之下,他们还有彼此的陪伴,是一件再幸运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