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玠醒来时,就见徐琦和叶致淮早早坐在厅内等他了,脚下还绑着个人,看不清面容,他急匆匆跑下楼问道:“你们这一夜是干嘛去了,怎么一夜未见,就又出事了。”
徐琦无力地撑着下巴,看向对面一夜未睡还精神饱满的叶致淮道:“我早就说了,两个麻烦在一起只会更麻烦,你偏不信。”
叶致淮轻抚着玉笛说道,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道:“那我也说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给旁人少了些麻烦,岂不是更对?”
徐琦看这人歪理一套一套的,懒得再理他,对林玠说道:“是昨天那个掌柜,大半夜来杀我,被我俩逮住了。”
林玠一听,蹲下身子,拨开他遮掩住面容的头发,还真是如徐琦所说,是那个掌柜。
“这莫非是个黑店?”林玠想到昨日自己睡得深沉,也察觉到不对劲来,他是习武之人,徐琦昨日抓住掌柜必然有一番打斗,他竟然丝毫不知,这太过反常。
林玠拍拍自己胸前,后怕道:“还好你们机警,不然我这活人真是一觉睡醒变死人了。”
徐琦一拍他脑袋说道:“出门在外,你还不警惕些,若被越姨知道,看她怎么说你。”
“这不是你们在,我就放心了嘛,以往我一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林玠心虚地摸摸头,讨好地说道,“阿琦,你可千万别说啊,娘她身体不好,可不能气她。”
“要想我不说,以后给我警醒些,”徐琦说道。
林玠连连点头,道:“放心吧,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叶致淮在一旁笑着插嘴道:“我看你们这两人可真有趣,师兄像是师弟,师妹倒像是师姐。”
“阿琦她就是天生操心命,在师门中,虽说我辈分比她高,可底下师兄妹们若有什么事都爱找她,”林玠也不避讳,就直接说了。
徐琦看他还一副自豪的模样,忍不住出声道:“你还好意思说?”
林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道:“阿琦,向来是能者多劳嘛,你多多担待。”
一声□□,打断了三人的话,掌柜也醒来了,他这一夜过去像是恢复了冷静,又变成了昨日那个贪财势利的掌柜,嬉皮笑脸地说道:“三位既然没有杀我,不如放了我,小的保证,从今往后,可再不敢做这种事了。”
“穷途末路之人的话,我可不敢相信,”徐琦冷冷笑道,她蹲下身子,紧盯着掌柜的眼睛说道,“你若想保住性命,不如好好和我说说这个镇子发生了什么。”
掌柜胀红了脸,摇着头,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能死的…”
他重复着不能死,不知道是装疯还是真疯了。
林玠看他这模样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也苦了脸,不知所措地问徐琦:“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和疯子讲道理吧。”
叶致淮看着掌柜疯疯癫癫的模样,突兀地笑出了声,说道:“看来恨能让人活着,却不能让人活得很好。”
“这幅苟延残喘的模样当真可笑,”叶致淮轻启薄唇,吐露出的话字字戳人心肺。
掌柜原本疯狂的眼神中出现了几分清明,他低低笑起来,趴在地上狼狈万分,笑出了泪水,他好像在问叶致淮,又好像在问自己,“可我除了恨,还有什么?”
……
一月前,乾门还是昔日的武林大派,门下弟子众多,姜乐生虽从小在乾门长大,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弟子罢了。
“乐生,今日怎么才来练武,是不是又想偷懒?”师兄脸色不虞,姜乐生也不害怕,笑嘻嘻地一摸脑袋说道,“师兄,茶楼讲的大侠惩恶扬善,一剑破苍穹,那可太有趣了,我听得入迷,这不一时忘了……”
他话语未尽,就见师兄大手挥来,他一缩脑袋,可那手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师兄笑骂道:“小犊子,不练好武功你还想当大侠,快去练功。”
姜乐生灰溜溜跑到人群中,身边同门师弟用肩膀碰了下他揶揄道:“大侠,今天去茶楼可悟出了什么绝世武功啊?”
“滚你的,”姜乐生没好气地离他远了些,嘟囔道,“等我练成绝世武功,我第一个就揍你一顿啊。”
“好嘞,那我可等着了,可别等到我头发白了,还等不到啊,”同门师弟的脸在他记忆里渐渐模糊。
往后日子他总是想起这事,他想——干嘛这么咒自己,说不定哪日他就真成大侠了呢,那他可真要好好揍他一顿。
可是他怎么也忘不掉,是他自己亲手将乾门上下埋于十里亭,乾门碑下,从那刻起,他就明白,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当大侠了。
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平日里会做做梦,想象自己叱咤风云的模样,可真等到要他做英雄的时候,他却只觉得害怕,他背负不了一个门派的生死。
像是迷了路的蜂,苦苦寻找自己的蜂巢,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他不聪明,不明白该去那里寻找师门覆灭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