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愣了一下,摸摸她的头道:“傻孩子,不去原氏我们能去哪?这山峰虽好,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吧!”
“为什么不可以?”姜朝反问。
姜父道:“囡囡,你是认真的吗?”
自从她为众人设置万向轮,此次更是帮助大家过桥后。众人似乎对她有一种隐隐的信任,此时见她不动,很多人纷纷犹豫了起来。
尤其是赵大爷一家,他们以木铁匠传家,对于她能制造出这样让人参谋不透的机巧,总是有种格外的信服。
鸡窝头的男青年暴躁地抓了抓头,压低了声音过来问:“妹子,咋不走啊?”
他是赵大爷的大孙子,名叫赵武,长得人高马大,暴躁地脾气让一般难民都不敢惹他。
雨水越来越来,四周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姜朝环顾一圈,看着被洗刷的山野中望向她的众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目光坚定地扫过众人道:“乡亲们,关中道距此隔着六个州府,虽然如今的天气食物可以保存十天左右,可十天之后呢?前方兵乱重重,我们当真能走到原氏?”
“更何况如今天下纷乱,藩镇割据,正是需要兵士粮饷的时候。原氏真的会让自己的将士饿肚子来接济我们这些、属地都不愿意接受的流民吗?”
姜朝的声音在山峰上流荡回响,山道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渐渐地,周围陆续响起几道细弱压抑的哭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纷纷为前途渺茫而抱头痛哭。
姜朝挺直地立在那里,眼神是不可更改的坚决,仿佛天地难改其意:“我不信命!也不信天!我们还不是无路可走,我们可以聚集在一起,建立属于我们的家园!”
“从此不再被任何人驱逐!”
“我们姜家世代以木制手艺传家,祖师爷曾为皇室御用机巧大师,房屋机关,工具箭弩,通通不在话下,想必这一路你们也见过了。我相信我们完全可以远离纷争自给自足!”
少女清脆微哑的声音掷地有声地炸在众人耳边!
让人心间颤动,热血澎湃!
却又因为太过美好而忍不住怀疑退却。
那群坚定原氏的人见已经有人心动,焦躁不安,仿若困兽怒吼:“你这个黄毛丫头,懂什么。你知道原侯爷和原世子抵御外敌的英勇吗?你知道他们斩落贪官不畏权势的大义吗?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里妖言惑众!”
“是啊,而且还不知你是不是在诓骗我们,你们虽然会些手艺,但谁知你们祖师爷是不是机巧大师!”
“对,反观原氏百年世家,名声在外,虽然远了点,但总比一个黄毛丫头可信,将性命交付给一个说大话的小丫头?岂不笑话!”
“是啊是啊!”
“是啊!还是原氏靠谱!莫要听她的!走吧走吧!”
“走吧!”
被这些声音鼓动,无数人又开始收拾食物行囊准备过桥。
就在这时,一道醇厚低沉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
“关中道原氏,确实不接受流民。”
沈衡的话如一道道冰锥,重重插入众人的心底。
一道闪电划过,沈衡藏在阴影中的神色一闪而过。那毫无波澜的笃定模样,让姜朝在那一瞬间觉得他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不仅仅是猜测。
坚定前往原氏的人主要是队伍里年纪稍大的中老年男子,在这个极为重视孝道且男尊女卑的大乾朝,几乎掌握了队伍的话语权。
此时他们听到有人支持姜朝荒唐的说法,纷纷义愤填膺,其中一位姓万的老翁更是直接气地跳脚,骂道:“哪里来的黄口小儿,她一个黄毛丫头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一个大男人怎的也猪油蒙了心说出此等瞎话,是何居心!这山峰就这么大点,够咱们吃多久,住哪里,用什么,生病了怎么办,刚刚过崖的时候看你就不对劲,莫不是与这丫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苟且.....”
在这礼法严苛的古代,女子的名节何其的重要,搞不好就要一死以证清白。眼见这老汉一怒之下越说越不像话,沈衡长腿一曲,包裹在轻薄衣物的肌肉如凶猛的野兽支撑他站起。他锐利的眼神轻轻一抬,压迫感陡生。
姓万的老翁被吓得猛地后退,一个磕巴止住了要说出来的话,直到踩到身后拥戴的人,方才又挺着胸脯,色厉内荏道:“总之原氏享誉百年,必是可信的。”
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请问......你们说的是关中道原氏吗?”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刷地朝他看来,刚刚在对面山峰装神弄鬼被他们抓住审问的年轻人咽了咽口水,身躯抖了抖欲哭无泪道:“我是从山南道逃难过来的,如今都在传原世子叛国,与西周里应外合欲行谋逆之事!”
“眼下,他们可能自身都难保。”
山峰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只余雨水拍打大地的声音。
赞同去原氏的人纷